正蓝旗控制权的过程中元气大伤,很多老甲兵已经不在了,但张忠旗还是不敢拿出来,一直藏在最隐秘的柴垛下,连哑巴也不知道,是准备在最艰难的时候用来救命的。
张忠旗跪在地上,绝望的看着最后一笔财富落入主子的手中,被抢走了粮食和这笔财富,他一家三口很难活到九月秋收,而且秋收前后还需要很多体力活,没有食物又如何能做得下来。
旁边的塔克潭给张忠旗安慰的点点头,张忠旗心中又燃起一丝希望,塔克潭或许会接济他,这个老主子如今已经是个老战士,也是村里少有的旧白甲,赖达库现在也颇为赏识塔克潭,或许能依靠这个老主子把这两个月熬过去。
“暂时留你一条狗命。”冷冷的声音从赖达库的口中传出,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地上的张忠旗,“你是个抬旗的尼堪,不要想着能做主子,下次再敢藏匿财物,直接取你人头。”
“奴才明白。”张忠旗连忙低下头,他听村中的甲兵说过,天命年间杀无谷之人,这个赖达库手中人命或许有上百之多,张忠旗每次一见到此人便手脚发软,生怕哪里触怒到这个主子。
赖达库一挥手,几人离开张家的院子,张忠旗微微抬头,从院门看到外边路上停着几辆牛车,上面摆满大大小小的粮袋,自己那一袋粮也被扔到了牛车上,赖达库带着几个白甲兵,去了斜对门的一户真夷家中,那家倒是真夷,但当家的甲兵在旅顺之战中残了,如今曰子过得艰苦,张忠旗感觉还不如自己,只见赖达库依然是一脚踹开门走了进去,里面不久后也响起了哭喊声。
张忠旗心口还在剧烈跳动,此时才赶紧起身回屋,屋中的哑巴正抱着年幼的儿子在大声嚎哭,张忠旗欲言又止,颓然的坐在地上。
也不知过了多久,院中响起塔克潭的声音,张忠旗全身一抖,飞快的爬起来,塔克潭的身影已经来到正屋门口。
“主,主子。。。”张忠旗声音颤抖着,他只剩下两三两碎银子,全家人活命的指望就在塔克潭身上。
塔克潭探头往里面看了一眼,对张忠旗说道:“别和赖达库主子争辩,村东头姓杨那家尼堪多说了几句,被赖达库主子把全家都砍了,粮照样得被拿走。一会你来我家中,我给你些粮,够你吃一段的。”
张忠旗松一口气,他不由自主的拉着塔克潭的袖子,“奴才全家谢过少主子救命大恩。”
“不过也不太多,这年景不好,我家的粮也不多,还养着两个包衣,你。。。够你一人吃的。”
张忠旗呆呆道:“主子能给奴才多少粮。”
“多了我也拿不出来,反正十多斤还是有的。”
张忠旗在心里算算,手里还有几两碎银,若是买些杂粮,十多斤或许也能熬过去。
塔克潭看看张忠旗奇怪的道:“你不知道咱们马上要出征?”
“啊?打哪里?可是去宣府或蓟镇,那可好了,能抢到不少东西。。。”
“你还是得去乌真超哈那边,咱们都去海州复州,准备和那登州镇打仗,主子说这一仗要是赢了,以后咱们就还能去抢西边,朝鲜那边也能抢。所以这个粮,我是给你在路上留的,出征你不自带行粮,赖达库或许直接就杀了你。”
张忠旗无神的看着塔克潭,他不想打那个登州镇,每次去打登州兵之前,牛录中的主子都说是打了以后就好过了,结果是越打越难过。
他喃喃道:“可咱家妻儿吃啥啊。。。”
塔克潭毫不在乎的打断道:“一个女包衣罢了,若是打赢了,曰后抢来多的是,你要是饿死了,可就啥都没了,走吧。”
塔克潭带头往外走去,张忠旗转头,见哑巴还神情呆滞的坐在地上,他对哑巴吩咐道:“你就待在屋中,我去少主子家拿粮,出征时都留给你们。”
哑巴眼珠转动过来,无神的看着张忠旗,眼中说不清楚是种什么情绪,张忠旗也不及去分辨,追着塔克潭去了。
一刻钟后张忠旗提着一袋粮回到院中,赶紧将那个破烂的柴扉关上,小心翼翼的提着那袋救命的粮食,来到正屋的门外叫道:“哑巴,咱们又有粮了。。。”
他一把推开虚掩的房门,年幼的儿子在地上爬动,却没有哑巴的身影,他稍稍抬高视线,一双悬空的脚出现在眼前,张忠旗怔怔的抬起头,脸上的笑容凝固了安静的小院中响起一声嘶声力竭的哀嚎,粮袋应声跌落在屋门前,扬起一片微薄的尘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