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世龙中军一通鼓响,炮兵阵地突然爆发出震耳欲聋的炮声,电闪雷鸣之中,浓浓的白烟覆盖了漫长的阵线,各门火炮炮架往后一退,数十发两斤到十多斤的铁弹冲出炮口砸向城墙,瓮城上尘土飞扬,无数碎石升上半空如雨点般落下,在护城河中溅起密密的白色水花。
周围骑兵的马匹一片嘶叫,眼前的景象让它们惊恐不已,连长期使用火器的文登营战兵队亦是产生了些许波动。
刘民有心中狂跳,在一里之外也能感受到城墙那边的地动山摇。战争之神的威力只有亲身经历才能体验。
各炮的炮手开始用裹着打湿的羊毛棍子刷清膛,炮膛中传出水汽蒸发的丝丝声,接着装填手就填入一包新的发射药,另一名炮兵用一块湿布盖在火门上,防止空气进入引燃残余的火星。
铁弹装入后,清膛炮手用那根缠着羊毛的棍子把铁弹压实,炮兵再次调整好位置,第二轮射击再次到来,阵地上弥漫的烟雾很快模糊了刘民有的视线,鼻中充斥着浓重的硝烟味道,第三轮射击时,他便只看得到橘红色的炮焰。
滦州城墙那边不断传来砖石垮塌的声音,还夹杂着许多惨叫和惊慌的呼叫,在红夷炮的面前,建奴的个人勇武已经不值一提。
三轮之后,炮兵阵地安静下来,铁炮已经热得烫手,需要等待他们自然冷却,这个时代的红夷铁炮一小时大概只能发射十次,连射三次后需要等待冷却,每日一般不超过一百次,而身管总的寿命大概在六百发。
等待冷却的时候,烟雾慢慢散去,弗朗机人拿起望远镜开始观察效果,刘民有用肉眼都能看到瓮城多处地方砖石碎裂,露出了里面的土胚。
陈新嘿嘿笑道:“拆迁利器。”
刘民有口中发干,摸出自己的椰瓢,对着嘴巴喝了一口,润了润喉头,对陈新问道:“咱们啥时候上?”
“你别上,就在这里看看炮兵,等会他们打完后你去仔细看一下炮架,学习学习,以后咱迟早得造炮,其他的工具和药包也可以看看。撞子”
陈新转头对傻和尚道:“傻和尚,保护好刘先生。”
一身银色铁甲的傻和尚应了,文登营一直在赶制铁甲,没有为他这种巨兽订做,这次缴获了巴牙喇铁甲后,由随军的铁匠改造了一件给他,陈新看看他样子笑道:“你这样子不要进城,明盔戴好,别让友军兄弟把你当建奴杀了。”
半刻钟后,红夷炮队发出怒吼,七十门红夷炮再次对瓮城集火射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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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克潭拖着一个人,在一片狼藉的瓮城上慢慢挪动,这里烟尘滚滚,视线不清,到处是惨嘶呼救的声音,身边一些精神崩溃的汉人毫无目的的在城墙上走动,口中发出绝望的尖叫。
城外一连串霹雳般的爆响,片刻后他身下的城墙传来铁弹撞击城砖的轰隆声,整个城墙都剧烈的抖动起来,前面的几个墙垛向城外垮塌下去,接着半空中落下一些碎石块,砸在他的头盔上叮当作响,塔克潭的心几乎要跳出来,他用身子遮住昏迷的牛录额真,待石头雨之后继续拖着牛录额真移动,他现在只想到城楼那里,从城梯离开这恐怖的城墙。
地上倒着几个死去的后金甲兵和汉人,塔克潭绕过他们,又小心的通过了城垛垮塌的部分,那里的城墙外面部分已经露出土坯,或许再来几炮,这段城墙就会垮塌,通过这里的时候,他能看到一里之外弥漫的白色烟雾,就是那些烟雾打出的铁弹,居然能击破城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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