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无甲子,岁月不知寒。
秋白露也不知道自己在岛上到底过了多少天,每日浑浑噩噩的,除了吃就是睡,清醒的时候总是坐在窗前发呆,岛民们最初还畏惧着不久前的那场鞭刑,以及罗炎对她的态度,不敢靠近她,当她是洪水猛兽一样,只是远远的望着她在窗前的剪影。
后来日子久了,他们发现她似乎没有一丝害处,安静得好像一尊菩萨,再加上罗炎对她的态度日渐和缓,人们渐渐的就不再害怕她,开始于她的木屋前行走,还有些大胆的女孩子,进了她的房间,从木屋里她的床前偷一只好看的蝴蝶兰插在脑后的发髻中。
时光如指尖的细沙,不经意间半年就这样过去,没人来找她,所有和她有关的人似乎都已经将她遗忘,秋白露不再在窗前眺望,她开始读罗炎放在木架上的书籍有很多是十分名贵的初版书,书的内容很杂,什么都有,主要以游记和建筑方面的居多,秋白露英文不太行,但每日没事就左手抱着书,右手抱着字典翻着看,也真给她读通了几本。
罗炎有空的时候就来和她一起待着,秋白露不和他说话,他也不会主动多讲,两个人坐在房间两头,各自读着手中的读物,一室宁静,就像没有人存在一般。
罗炎不信秋白露就这样真的愿意和自己在一起,她的性子坚韧,能忍人之不能忍,罗炎觉得自己还应该再加把火,把她心里所有的希望都灭了,这人就能完完整整的归了自己了。
天气好的时候,秋白露愿意晒太阳。她觉得自己骨子里总有种寒意,不算天气多么闷热,她穿了多少件衣服,都无法让它变成暖意,只有阳光可以短暂地驱散它,让她不会被这股寒意冻得全身打颤。
就算太阳再烈,灼热如火,罗炎也陪着她。
阳光下的秋白露,皮肤白得像是透明了一样,因为太瘦,所以皮肤下面暗青色的血管都可以看得见,一根一根能够数出来。她躺在摇椅里,摇椅微微的晃动着,不多时人就有些泛迷糊,纤长的手臂架在摇椅的扶手上,瘦得骨结都突了出来,看着十分可怜。
从小臂往上,只要是能看见血管的地方,都有针孔的痕迹,针孔太多,肌肉都僵死了,打针的时候是很疼的,可再疼,罗炎也没见过她喊一声,或者落一滴泪,她像是把自已所有的喜怒哀乐都锁进一个盒子里,然后将开启这盒子的钥匙扔了。
他望着她,她的目光落在书页之上,阳光正盛,把纸张照得一片惨白,白得直晃眼,可秋白露却直直地看着那张纸,心思不知飘到了哪里。
直到罗炎抚上了她的手腕,她才将略有些迷茫的目光投向他,好像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似的。
罗炎微笑着看她,“你怎么这么瘦?好像怎么样也养不胖似的?要不要让医生再开些营养针?这么瘦下去,等到了暴风雨季节,一阵风不就把你吹跑了?”
秋白露不答,安静的听他说话,也不抽回自已的手,就由他握着,在掌心温柔地揉搓着。
“可是打针又要让你疼,我舍不得你疼,除非是非打不可的……小露,你就不能好好吃饭?让我省点心么?”
让她吃饭,是比让她吃药还要难,没见过这么大的人,吃一顿饭还不如一个小孩子的量,罗炎有时候会想,秋白露其实是想饿死自已,等死了,就能逃脱了……
“不想吃,天气热。”秋白露难得的开了口,因为许久都没有说话,所以声音有些沙哑。
“我让他们在山腰上盖了房子,也引了电线过去,那边装了空调,等过几天盖好了就能住了,到时候你就能好好休息了。”
吃不好也睡不好,人不瘦才怪,秋白露自已不在意,罗炎看在眼里却觉得不舒服极了。“你这么瘦,别人还以为我虐待你。”
别人?哪里来的别人?这岛上的人都是他的信徒,别说她瘦,就是他弄死她,他们也觉得理所当然,她死得其所。
见秋白露唇角微挑,罗炎怎么能猜不出她心中所想,他手上微微用了些力气,秋白露皱起眉头,看他。
“我知道你在岛上待得时间太长了,心里不痛快。这样,下周米兰时装周,我带你去转一转,顺便玩玩,你看怎么样?”
想象中秋白露的狂喜并没有出来,反而,她眉头越皱越深,“带我出去?你不怕我跑了?”
“跑了再抓回来。呵呵,小露,你没那么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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