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老泪纵横地告诉她,她现在是两个人的身子,经不住这样的折腾,再这么下去,只怕孩子要保不住了。
而秋白露回应她的,也只是一个浅浅的微笑。
在那个时候起,霍东恒就明白,她其实根本不在乎。
比起得到一个还未成形的生命的喜欢,失去一个至亲对她来说,是更致命的伤。
她其实是比任何人都要绝决的。
他知道她在酝酿着什么,曾几何时他可以走进她的心,可以聆听她的苦难,可以让她打开心扉,但现在,他明显已经失去了她的信任。她不信他,不信任何人。
自秋诚嘉死后,她没有留过一滴泪,所有的泪水都像被她冰封在心里,她亲手给秋诚嘉清理了身体,给他换了寿衣,她那么虚弱,稍稍动一动都是满头大汗,可就算她累得气喘吁吁,她也绝不许任何人靠近秋诚嘉。
连霍东恒也不成。
“小露,你站了很久了,进去坐一坐,这里有我。”秋诚嘉活着的时候,霍东恒并不是个好养子,但他现在死了,他的身后事,都由霍东恒来操持。
秋白露不理会他,直到霍东恒有些急躁了,挡在她面前,想把秋诚嘉的遗像从她手里夺过来的时候,她才扬起眉头,冷冷地望着他。
“你们那天,说了什么?”秋白露突然开口,声音沙哑难听得吓了霍东恒一跳。
霍东恒硬着头皮道,“你指哪一天?”
秋白露面无表情的继续道,“别糊弄我,也别装傻,你知道我说的是哪一天。爸爸出事之前,他打了你一拳,为什么?他为什么要对你出手?你们谈到什么了?”
“小露,现在不合适谈这个,我们回家再说……”
“告诉我!!”秋白露的声音突然变得惊锐起来,她的音量极大,惹得在灵前参拜的几人都侧目过来。
霍东恒深吸一口气,他看见秋白露的样子,知道此事不能善了,他迟疑了一下,然后道,“我和父亲说,你可能怀孕了,他责备我没有照顾好你。我和他吵了几句,他就发怒了。”
“就这些?”
“就这些。”
“骗子。”
霍东恒的眉头紧锁,秋白露的声音没有任何波澜,她望向他的目光,如两道利剑,让人无处可藏。
“父亲虽然爱我,但他并不是冲动的人,他绝不会因为这种事情就动手的。东恒,你若要骗我,也要拿个可信的说法。我不是两三岁的孩子。我也不蠢。”
她以往可以什么都不在乎,因为她拥有对她来说最重要的东西,但现在……
在秋诚嘉出事之初,秋白露几乎不敢回忆当天发生的事情,因为每一想起,都是撕心裂肺的疼。可再疼,有些事情也一定要捋清楚。
秋白露觉得自己现在就像在刀锋上行走,每一步,都是血流行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