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耳畔响起:“小姐,天冷了,别再站在这里吹风了,若是染了风寒就不好了。”
尾音哽咽,却隐忍泪意,现在的小姐除了老太君会来过问一下之外,恐怕就是她病死,那狠心的姑爷也不会来瞧她一眼,更何况小姐她此时已经——
“恩!”丁芊容侧眸一笑,拍拍她的手道:“扶我到软塌上歇着吧!”
虽然被大将军搁在这里不闻不问,但老太君将该给的该准备的还是一样没少。
天气一变,外面尽管显得萧清孤寂,但层里的暖炉厚袄锦被还是准备得妥当完善,只是少了一些人气!
“小姐,你别再等了,将军他十成已经把你给忘了,若不是老太君和刘管家还挂念着咱们,恐怕我们已经饿死了,冷死了。”珍儿将丁芊容安置在床塌,替她盖好袄棉被,一看到她的眼,心头更是一阵酸涩,一时没忍住地抱怨道。
闻言,丁芊容眸色一暗,岔开话题道:“珍儿,你十七了吧?该嫁人了,我让爹给你找一下好人家许了吧!”声音很轻,没有一丝朝气,似历尽苍桑后的凄凉无望。
小莲已经返乡嫁人了,也对,谁会愿意呆在这凄萋无望的‘冷宫’,也就只有服侍了她十年的珍儿才会不离不弃。
珍儿一听,红通通的眸子瞬时泛起红雾,趴下抱着小姐在棉袄下瘦得不像话的下身道:“我不嫁,珍儿死也不嫁,我要陪着小姐,求小姐别把我许给任何人,珍儿生下来就是为了侍候小姐的,求小姐别让珍儿嫁人。”泪水泛滥成灾,如断线的珠子不断坠落。
“胡说,没有人一生来就是奴才,你知道我从未把你当成奴才看待。”丁芊容声音带着几分愤怒和心疼,如今她最放不下就是珍儿。
珍儿七岁就跟着她,虽是主仆,但却超过一般亲姐妹的情感,在她眼里珍儿就是她的小妹。
“那小姐也别让珍儿嫁人,珍儿只想呆在小姐身边。”珍儿第一次越愈了奴婢的本份做出反抗,眸中皆是坚决。
唉——
“你啊!”丁芊容深叹一息,轻咳几声后倒靠在身后的软塌上,无力道:“罢了罢了,去帮我到张管家那里拿些清心露吧,我胸口闷得慌。”
“嗯!小姐,你等着,珍儿去去就来。”珍儿冲她展颜一笑,伸袖拭去眼泪,为她掖好棉袄后起身启门出去,闭阂的动作细微轻柔,生怕外头的寒风吹进屋子里让小姐染了寒流。
听着丫环疾步离去的脚步声,丁芊容面如死灰,心中一派苍穹悲萋,一滴泪滑从失焦的眸中顺庞落下,哽咽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思念:“夫君,你居然整整一百二十一天都不曾来看过芊容,你的心,好狠!”
自从被搁置到这里,她天天盼,日日盼,数着一天一夜,一辰一刻过日子,即使空等的滋味无比煎熬,她仍然选择坚持信念地撑下去,可是,已经一百二十一天了,他仍然没来。
今天是她的生辰,曾经他说过以后每一年的生辰都会陪她度过的,可是——
虚设简约不繁杂的屋子静谧清冷,即使矮几上摆处着几个暖炭炉,她仍觉如处冰潭。
她,该死心了吗?可她为何心中如此不甘——
丁芊容闭阂双眸,泪濡湿了长长的睫羽,投映在眼眶的阴影是她满心的伤楚。
*
通往凌风阁的九曲游栏,完颜澈高大的身影伫立于此,眉宇间紧揪,眸中闪过复杂犹豫,脚步挪揄不前。
从早朝回来,他没有直接去夙王府接‘义妹’回来。而是先将宇文爷爷接回府为太奶奶诊病,却被太奶奶唤来这里。
他,该去看一眼被自己如同被打入‘冷宫’的休妾吗?
每每看到她,他就会回想一次自己如何无意的纵容使她害了兮言的骨肉,他,真的该去看一眼吗?
寒风肆冽扫过,如刃一般抚过他的俊颜,带来几分麻痹。
完颜澈摇摇头,罢了罢了,省得见了心烦,还是眼不见为净。
如此想着,大将军脚步折返,准备离开。
此时,拐弯处,从凌风阁出来的珍儿恰好看到准备离开的将军,杏眸先是一愣,接着是满欣欢喜眼前一亮,唤道:“将军,你是来看小姐的吗?怎么不进去啊!”
闻声,男子脚步一滞,鹰眸闪过冰冷:“下次吧!”冷冷的字眼从唇缝迸出,如利刃直透对方心脉。
珍儿惊得杏眸睁膛倒抽一气,眸光瞬时泛红,所有的不甘不满以及委屈,皆在此时化作三步迸前地朝他面前果断地凄然一跪,泣道:“将军,珍儿求你了,去见见二夫人吧,她,她过得很不好,非常非常不好,她——她的眼睛瞎了,头发也一夜间全白了,将军,你就可怜可怜二夫吧!”说到最后,珍儿已经泣不成声。
她的小姐也是一个可怜人啊,就是惩罚,这样也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