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因为寒冷、喜悦、还是恐惧。
“这么说倒是我错怪你了?”车寒语气平静,左掌抚在劳缺脑袋上。
劳缺心一下就沉到了谷底,他对车寒知之甚深,听他的语气就知道自己没有骗过去。
车寒绝不是什么善良之人,虽然算不上嗜杀,但杀起人也绝没手软过。若是让他知道公治通死于自己手中,自己绝无幸理。感觉到那只手掌轻柔地按在自己头顶,就像是犬牙交错杀气森森的兽嘴,也许下一刻就会突然收紧,将自己的脑子捏爆。
他的声音开始有些颤抖,干涩地道:“还好师父回来了,大师兄的仇,有望得报了。”
“这么说,你是打算从大形殿退出来,跟着我去报仇了?”车寒话语中似乎别有意味。
劳缺心脏狂跳,就要答应跟着车寒走,想了片刻之后,突然狠了狠心,咬着牙道:“徒儿做梦都想跟在师父身边,只是……”
“只是什么?”
“师父有所不知,大形殿在徒儿挑动之下,这些日子一直在查找那个凶徒的讯息,如今已经确定,那凶徒就是查氏派往西北的秘谍,只是行踪仍在调查之中。徒儿想,想回到大形殿做内应,等得到那凶徒行踪之后,再与师父会合,擒杀凶手,为大师兄和徒儿家人报仇。”
劳缺壮着胆子将这段话说完,已经是一身冷汗了。
今日情势,极度凶险,不过车寒平静得有些奇怪,他明显不相信劳缺的谎言,却仍然能够平静地与劳缺对话,这绝不像车寒的性格。其中或许有什么变数,而这变数,也许就是劳缺最后的一线生机。无论如何,可以肯定的是,若是跟着车寒,就算今日不死,将来也必死无疑。所以劳缺必须壮着胆子,趁此变数,脱离车寒的掌控。
这是赌命,只有一线生机。
“说得有道理,那你就先回大形殿去。”车寒缓缓地抚摸着劳缺头顶。
劳缺心脏如要跳出胸腔,头顶上那只手掌力度很舒服很慈爱,却让他恐惧得冷汗直流,他强抑心神道:“是,只是徒儿的父亲,该如何安置?”
“当然是带着他一起上大形殿,就算是仇深似海,也不好扔下自己的亲生父亲?”
“是,师父教训的是。”劳缺深呼吸了两口气,抓起父亲的左手,只觉得父亲与自己颤抖得一样厉害。他强自镇定心神,道:“父亲这些日子落魄憔悴,徒儿这就带他回大形殿安置。”
“嗯,去!”车寒淡淡地道。
劳缺抓着父亲的手缓缓站了起来,偷偷看了一眼车寒的脸色,平静得高深莫测。劳缺低下头道:“师父如果有事,可用信蜂召唤徒儿,徒儿必定第一时间赶到。”
“嗯!”
“师父保重!”劳缺向车寒磕了一个头,不敢再逗留,拉着父亲缓缓离去,连头都不敢回。待到走出数十米,转过街角之后,只觉得双腿酥软,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掏空了一般。
车寒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一老一少消失在街角,收回目光,对着空处道:“如此不孝不仁之徒,为何不让我杀他?”
从身后酒楼走出一个面容方正的中年人,以及一个面容还算英俊,只是气质略显猥琐的年轻人。两人来到车寒身前,中年人道:“看到令徒,才发现原来也是熟人。他好像正在谋划些什么,这也许是咱们的一个机会。”
车寒不屑地道:“他能谋划出什么名堂来?”
中年人道:“那可未必,令徒急智以及勇气都是不错的。”
年轻人接口道:“钦格,那谎话,那哭声,老子都差点听信了。”
中年人转过头瞪着年轻人,正色低声道:“胡仙峰,你他妈要是改不了那一套海外脏话,老子就把你扔回到海外去。”
胡仙峰看他神色严厉,不觉心虚,嘀咕道:“我……妈勒批的!”
“妈勒批”是属于西北脏话,中年人懒得管,对胡仙峰道:“跟上去看看。”
胡仙峰得到命令,向着劳缺离开方向跟了上去,一边走一边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些什么。
走出了这条街道,便看到劳氏父子在前方数十米处,相互搀扶,走得如履薄冰。
胡仙峰不紧不慢地远远吊着,不时与街上行人打个招呼,对站街女们吹声口哨,仿如逛街一般。俚俚们出身市井,对街市向来喜欢,此时便如鱼得水,游刃有余。
游玩一般地跟了两条街道,前边劳氏父子的步伐渐渐快了起来,钻进了旁边一条小巷。
胡仙峰跟过去时,只见这小巷冷清寂寞得很,只有寥寥几盏灯,照着斑驳的几处光明,大多数地方仍是一片漆黑。
劳氏父子走在远处,在光明与黑暗之中交替出没。
胡仙峰任务在身,抖擞精神进入了这条冷清的小巷,专挑黑暗角落前进。
走了数十步,见前边的劳氏父子似欲转身,胡仙峰迅速隐入旁边黑暗处,约么数秒过后,正要起步前行,突觉后脑遭后重击,随即眼前一黑,天旋地转,在晕过去之前的刹那,脑海中闪现出最后一个念头:操,谁钦格打我闷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