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滑台以为晋军所得,刘牢之已经传檄远近,要求各地迅速易帜,如今颖川、谯、沛诸城已经先后失陷,河南几乎非我所有。”那小校虽然浑身都在颤抖,可是还是把话清晰的说完。
苻坚只觉得眼前一黑,就要晕倒,只是奋力一咬舌头,一股甜腥味涌入,这才勉强回过神来,可是嘴角已经露出了一丝红色。
“天王!”
“父王!”
众**惊,这个时候本来就风雨飘摇了,要是天王陛下再倒下去,这可就是大厦将倾了。
“你们放心,朕没事。”苻坚惨然一笑,挥手安慰了下众人,同时心中不断对自己说,要冷静,一定要冷静,如果作为帝国的最高统治者,自己都慌了,这群手下们也都没信心了,那么自己的基业也就彻底完了。
一定要冷静!现在的形势比起桓温当然北伐的时候总要好很多,那时候人家都兵临城下了,长安眼看都守不住了,霸上百姓都箪食壶浆以迎王师了,秦国不一样挺过来了吗?如今北方大部分地区还在自己手上,大部分人依然把自己当成是天王,自己还有机会!只是现在开始,一定不能再犯错误了。
自信重新回到了苻坚身上,扫视了殿内一圈,苻坚发现所有人都看着自己,等着自己拿主意,再次想了想,确定没有问题,苻坚问道:“如今石越在哪?还有多少人?”
“回天下,石将军已经退守许昌,尚有兵马三万。”
“派人传朕旨意,让他保存实力,放弃许昌,退守山东境内,节制青州冀州扬州诸军事,假节,加封他为……为延陵侯,另外,命他以广固为核心屯兵,务必守住运河一线。”苻坚淡淡说道。
“陛下!”苻睿有些不解,晋军虽然冲上来了,可是连河南还没占完呢,干嘛要全部放弃?
苻坚却说道:“壮士断腕的时候已经到了,到这个时候了,该舍的要敢舍!如今晋军势虽大,然兵不强。刘牢之一路兵马不过两三万,谢玄北府军虽精锐,也不过六万,如今青州尚有兵十万,石越亲自镇守,定能确保无虞,而战与河南,南人可三路并进,其势不在我,但是如果战与山东,我则有坚城,有地利,以逸待劳,彼若大兵来攻,我则游食自若,而且可断其粮道,以逸待劳,若战必胜。”
轻轻咳了咳,苻坚继续说道:“如今丁零翟斌已反,朕听说,南人为了不得罪他,绕洛阳而不取,而商丘目前应该也在翟斌手上,呵呵呵,朕如果全力阻击,他们应该会合兵一处,如此麻烦就大了,不过这个时候嘛……来人,去传朕旨意,封翟斌为襄阳王,都督豫州,荆州,交州诸军事,假节,征南大将军,命他节制南线军事,另外赐他粮草三万担。”
“不可啊!”这下子很多文臣也纷纷跳出来反对了。开玩笑,翟斌是造你反的人,你不去派兵讨伐也就罢了,还加封官职,赐给粮草,这不是鼓励人造反么?这不是给人粮草来打你吗?天王……天王该不是接二连三的坏消息给吓坏吓傻了吧。
苻坚却自信的摆摆手,道:“你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那姓慕容的,过去有燕国,现在有遗民,如果要造反的话,有民心,有势力,是要动摇朕的根基,这样的人必须要第一时间大兵讨伐,而这个翟斌……哼,不过是康居人的杂种,先投石勒,再投慕容俊,后来投降朕,七十多岁的人了,依然是好高骛远,目空一切,干大事而惜身,见小利而忘命,如果不是他的位置太过紧要,这样的人根本不足为虑。逐鹿天下这种大买卖,也是他这种蠢货可以干的?”
这句话说的颇为刻薄,沉闷许久的气氛为之一笑,文武臣子纷纷笑出声来。
苻坚笑罢,接着说道:“翟斌这个人,好虚名,不顾实利,缺乏远见,身边也没有合适的谋臣,他造反不过想趁乱捞一把,如果朕能平定局势,他一定是第一个跪在朕面前投降的,如果不能……他也是第一个回去投奔新主子的,这样的人,朕不利用下怎么对得起他手上的三万人马呢?你们看好了,河南境内,犬牙交错,如今各方势力杂糅,而翟斌的地盘恰好在刘牢之和桓冲两支军队中间,呵呵呵,如果朕把河南和襄樊都封给他……嘿嘿嘿。”
众人纷纷领悟,顿时觉得大妙,苻睿更是大赞“父王圣明!”的确,翟斌这种人,由于是西域来的,特别想得到中原的认同,昔日石勒封了个校尉就给高兴了半天,如今苻坚如果封他那么大一块地盘,他一定不会回头进攻苻坚,却很可能去把那块封给他的地盘打下来,这样一个人,有何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