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嬷的话再从洛秋的嘴里转述出来,就只剩下个“走!”字,目的地不明,但各有所求的三个男人还是保持了最高指示,老实地跟着。
霞湾美,只美在海湾的自然景观,就在海边的小村镇却更象是巴在最美海岸线上的一块黑藓。
传说中的那个千年传承的美丽小港早在很久以前付之一炬。现在几个穿行的小巷,四周的建筑物年龄最长的也不过八十来年,而且在长达几十年的建设中,民间自发搭搭盖盖的各款式,充分体现了混搭的零乱美。
巷尾的一眼古井倒是古迹遗留,圆井四周还拓出四方空间,围着精美的石雕井栏,四角还按着不同的用途留着出水槽。
井中有鱼,锦鲤数条,具体数目,趴在井边的秦子轩正在数。
不是他无聊,确实是许洛秋一路行来走得太慢,就象个七老八十的婆婆,只要遇上个看着还算熟的人就要驻足讲上半天话。
再加上那么一身衣服,就象是当年的地主婆小气巴拉地视察着自家的田地,带着保镖、帐房,还有狗腿仆从……不对,打住。望着井中鱼发呆的秦子轩停了想头,幽怨的眼神又往罗哩罗嗦的许洛秋身上飘。
这也算是好事吧,让她自己亲眼看一看,听一听。看着许洛秋脸上越来越浓的怅然,一直耐心跟在许洛秋身边,并总在关键时插嘴引导她和别人谈论的话题方向的李霁心中却是暗喜的。
一路行来,跟许洛秋攀谈的有老有少,但都是霞湾的原住民。不需刻意多做引导,一堆关于对霞湾居住环境的抱怨就如潮涌,不管是已然在外置业的,还是固守在霞湾的,都在巴望着霞湾这个片区,能早点象当初规划的一样,早做改变。
与霞湾紧邻的湾尾,那儿还没霞湾的风景好,但已然高楼起,据说动迁的居民得了房,又得了钱,是最常被路遇的霞湾人自然提到的话题。
人心思变。许洛秋的发簪上,两个小阿嬷齐齐垂下眼眸,声低沉地指示着洛秋继续往巷子的深处走。
深巷有豪宅,还是抱团的五座同样的六层小楼,傲立于群,鄙夷着周边那些低矮的砖石,甚至是木结构的旧房。
霞湾穷困也只是镇子,镇子也不乏走出去的富人,霞湾目前不算宜居,但不妨碍将原本自家的旧屋更新换代,何况衣锦还乡,也是孝心一片。
五座并肩起的小楼,在霞湾人嘴里就叫“五子楼”,兄弟五人,也姓李。除却洛秋,李霁反倒是对这儿最熟的,霞湾事,他跟的久,地方上可以一点儿的人物,他都晓得。
李霁看看几座小楼前联搭的彩门楼上几个斗大的寿字,再看看于云奇任劳任怨拿了一路的礼盒,礼盒是旧式的,圣果院出品,但里面内容却是自个儿今天上午刚送上圣果院的礼。
从圣果院出门之前,好姨风光霁月地收拾好的,本来还在迷惑着为啥,结果是用来明晃晃的借花献佛。这个有点小打脸呀,李霁有些尴尬地耸耸肩,早知是来李家,他就多备一份就是。
霞湾李家,李霁曾经来做过客,也热火朝天地跟李家人续祖谱攀过亲,而且实际算起来也确实是有亲,李霁一家也是四五代以前才从洛城走出去的。
李家正中那楼一直人来人往大开的大门中,已经有人很有眼色的看到了似有客来,急急地奔出门迎宾。
打头一个大约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李霁依稀还认得,应该是论起来跟自个儿平辈的一位,他的脸上立即堆上了笑,心里飞速地为自己做了不速客在找词。
“细姑,您来了!”,远远地一声唤,迎宾的人却是擦过李霁,冲向了他身后,服装特异,目标明显的许洛秋。
姑姑?许洛秋?李霁,终于破功,一向的笑佛面,涌上一丝异样的诧异。
洛城老人做寿与过生日不同,只过整十,集中在当年农历新年的正月初二,而李家正要就要做百岁寿的老太太,五世同堂,算起来是李霁曾祖母那一辈的。
可李家老太太却姓许,许家阿嬷的许,正是阿嬷的堂姐,而洛秋正好也就高了辈份,一行人跟着她混,也正恰如其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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