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越来越黑,黑成了乌沉沉一块,天上星月都被乌云遮蔽,仔细看得久了,才大概能看出一点点暗红色的光,从云缝间渗下来。
熊鼎以为,周围这么暗,若是船只烧得灯火通明,那么敌人好比飞蛾,看见火光,就会直扑过来,建议把所有的灯都熄灭。
呼乐则觉得左右这一战躲不过,趁夜赶路需对航道十分熟悉,否则一旦搁浅,只能挨打,而襄阳以下汉水出山,河道多浅滩,河上多沙洲,夜晚着实无法判断,不如点起灯来,加强戒备四周。
熊鼎不以为然,他对这段水路相当熟悉,黑着也可以摸过去,从竟陵以下,才是他的禁地。
两人争得不可开交,闹到陆亢龙面前,请他定夺。
陆亢龙抬头看了看天色,道:“这么如何?熄灭所有灯,放下所有小艇在周围戒备,若有遭遇战,小艇全部登船杀人,杀光就走,大船不停,日夜赶路。”
呼乐应允,命水手吃饭休息,少倾下令全速前进,船底十六支大桨不停不歇,船上帆也鼓满北风,加速向下游开去。
呼乐和熊鼎都擅长白刃战,尤其是呼乐的船头加装撞角,冬天顺水南下速度奇快,占尽了便宜,想到此节,呼乐在一片黑暗中不安惶恐的心稍稍安定了一点。船周围夜枭凄厉的叫声不绝于耳,人人都猜到这是陆亢龙一班人传信的呼哨,只是不知何意。不过不一会儿陆亢龙就来对他说:“前方沙洲急弯,看熊鼎船头旗。”
船头旗语轮到陆亢龙不懂,稍后船桨停摆,前方看到一片微弱的反光,应是转弯处的河口,小船贴着沙洲边界使过,给呼乐标示航道,后面三艘大船依次通过。夜枭又长鸣起来,陆亢龙脸色微微一变,呼乐与他站在一处,紧张地看着他:“影王,前方如何?”
陆亢龙道:“前面说这里有两处大沙洲,前方有一处浅弯。我听后有些担心这里有埋伏。”
正说着,江面上缓缓响起一阵低沉的海螺声。
夜枭仿佛受到惊吓,也凄厉地悲鸣起来,陆亢龙双眼一睁,精光四射,也撮唇为哨,呼啸起来。
水波激荡不已,那处弯道岔口里真的缓缓开出两艘船,猛地点起灯火,侧舷对着他们,放出一阵箭雨。呼乐大吼一声,不论船上艇上的蛮族水手们都举起盾牌,把周围的人护在盾后。盾后的水贼咬牙划着船,半数小船往前加速冲锋,船上水贼呼喝不绝,又摆出凶神恶煞的架势。
呼乐站在舵前,大声下令:“桨全落!全速前进!”
旗舰缓缓加速,越来越快。
银锁作为先锋,斗篷反穿,站在冲锋艇上头一个,两柄弯刀早已拿在手中,蛮族水手知道她来头大,担心地把她护在盾后面,尽职尽责挡下乱箭流矢。两边的水贼纷纷扬起手中勾爪,搭上敌船,把冲锋艇拉过去。银锁翻身便跳上绳索,幽灵一样往船上飘。敌船上有眼尖的水手举起刀就往绳子上砍下来。银锁早已借绳索一绷之力跃过三丈,落在了船上,船上水手有的慌张起来,冲她一箭射来,她举刀格开,箭矢落地误伤一人,那人暴跳如雷,正要开骂,银锁忽然跳到他身后,一刀从他背心里捅进去,雪亮的刀尖自胸前刺出来。
众人一阵惊慌,银锁狂风般的刀法早已展开,趁他们措手不及,脚下踩九宫步,在人群中进进出出,每下一刀,都溅起一片血花。她周围尽是敌人,可谓腹背受敌,然而出刀更不用怕误伤友军,而敌人惊慌失措,都举着刀却不知道打哪里好,各人更是担心那雪亮的弯刀下一刻就会在自己脖子上来一刀,竟有人已经吓得哭号起来。银锁并未心软,仍是一刀一刀,专心杀人。
船尾楼上冲下来一个人,怒吼道:“都干什么吃的!伍长呢!各队收缩阵型!守住后背!”
敌军这才如梦方醒,几人一组背靠背站立,料想这回终于不会被鱼肉。银锁却早已跳到方才那人身旁,一刀就斩下了他的头。
船下冲锋艇大多数都靠了过来,见上面没有丝毫反应,还以为有什么诡计,听得银锁一声呼啸,明教弟子率先登船。他们往来百丈悬崖也如履平地,上船只算举手之劳。登上甲板,只听银锁朗声道:“我已取敌酋首级!投降不杀!”
她说话之时,白衣反穿的明教弟子没在暗处,暴起伤人。转眼间又有几人喉管被切开,血溅了一地,腥味浓得连江风也无可奈何。
敌船水手错失了居高临下制造伤害的最好时机,叫水贼与蛮族水手登了船,水贼们高举长刀大斧把他们团团围住,这些人群龙无首,面面相觑都不知如何是好。银锁把方才那头目的头丢进人群里,慢慢从船尾楼上走下来,掀起面罩,随口问了一个人,“投降吗?”
那人见她生得漂亮,笑得又甜美,正直愣愣看着她的脸,尚未来得及反应,便听到旁边一声惨叫。他扭头一看,原是银锁已杀旁边一人,立刻吓得腿都软了,手中刀当啷一声落地,跪了下来,喊道:“投降,投降!”
银锁点点头,踢开刀,又笑着问另外一人,问的时候又杀了旁边一人,那人亦是吓得把刀远远扔进水里,跪下大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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