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尤赶紧站起来说:“费县长啊,快坐快坐。”说着让小米抬来一把小椅子。这段时间范一燕对这家人关照不少,又是尤倩多年的朋友,见她来,老尤自然十分客气。
范一燕也不好立刻就去找费柴,就势坐下,小米又过来缠她,老尤就说:“小米,别烦你燕子阿姨,她累呢。”
范一燕笑着说:“没事没事,这也跟我儿子差不多。我婶儿呢?”
老尤笑着说:“那老婆子,找人打长叶子去了,最近迷这个。”
范一燕说:“过几天这片的电视就接通了,大家晚上就有看的了。”说着,等了一下又问:“我让人把老费送回来了,他到了。”
老尤忙说:“到了到了,醉的厉害,里头睡着呢。”
范一燕有些做贼心虚,毕竟人家女人才死了一个来月,自己就跑来勾人家女婿,就略有带怯地说:“尤叔,我想上去看看他……”
谁知老尤的态度分外的客气,说:“去去,不过估计这会睡着了。”
小米拉着范一燕的手说:“燕子阿姨,我带你去。”说着,拖着她就要走,却被老尤一把拽回来,说:“你去干什么,在这儿陪爷爷。”然后又对范一燕摆手说:“去去,你去。”那眼神看上去分明是一种鼓励。难不成地震了一下,这人的心思都发生了变化?倒也听说过南泉等地最近有丧偶的闪婚的,但那恐怕都是追求肉体与心灵相互慰藉的,与爱情没多大关系,可反过来想,自己和费柴又有多少爱情的因素呢?范一燕自己也说不准,只是现在不是想这个时候,她微微甩甩头,上了二楼。
为费柴准备的房间虽然总体面积不大,确实里外的小套间,床也是从学校宿舍废墟里刨出来的,冯校长指天发誓的说这架床就是费柴原来睡的那一架,可范一燕总觉得不像。
费柴房间的门没锁,范一燕推门进去,反身把门锁了,同时觉得心砰砰的直跳,然后又从窗子往下看看,老尤还在陪着小米玩,才轻手轻脚的走到里间。
费柴睡在床上,送他回来的两个人只帮他脱了鞋,盖好了薄被,范一燕看了,自言自语地小声骂道:“真是些不负责任的家伙。”边说边帮费柴脱了袜子,又松了他的皮带,然后帮他脱外套。
费柴还有些意识,嘴里嘟囔着不知道在说着什么,手却下意识地握住了范一燕的手,却没什么力气。
范一燕轻轻地拿开他的手,温柔地说:“别抓着,我不好弄啦。”说着帮他把外套也脱了,又扶他躺下。自己也先解开外衣的扣子,又解下束发的发带,可往旁边的桌上放时,却正好看见尤倩的骨灰盒,上面尤倩正笑吟吟地看着她,范一燕呆住不动了。
过来好一阵子,她才坐正了身子,用非常小的声音低声说:“倩倩,你现在已经去了,说不定什么都知道了,可你别恨我,我真的不是要跟你抢老公,可你现在也看见了,费柴现在没人照顾,以后也没人扶持,我又喜欢他,你就让我帮帮他呗,反正你在他心里的那块位置是谁也抢不走的,你就让我我。”说完,又想想,接着又说:“最多这屋里也永远有你一个位置好了,行不?咱们就这么说定了哦。”顿了顿,又盯着尤倩的照片看了一两秒钟,生怕尤倩反悔似的又急促地说:“你笑了,你笑了我可就当你答应了,不准反悔。”
她说完,就转身先把自己的外衣脱了放在一边,然后俯下身在费柴的脸颊上先吻了一下,然后一只手伸到背后去脱内衣口子,然后手就僵在那儿了,人也僵在那儿。
都说是一场地震把云山的干群关系震的很近,在这里经常能看到一群民工和县里领导桌子挨桌子的吃饭喝酒,这既有客观条件上的局限,也有人文的东西在里头,时间一长,大家都见惯不鲜了。
万涛晚上又喝了点小酒,觉得有些头疼,就跑到孔胖子那儿找人做了个头部,孔胖子还问他:听说费县长回来了,啥时候来我们这儿啊,我们这儿有人想他呢。万涛笑道:“今儿晚上你们是别想了,他是有着落的。”说完哈哈大笑。
完事后万涛觉得一身轻松,就悠哒哒的往回走,可走到一个小烧烤摊儿时却看见范一燕守着个小桌子,桌上的盘子里放了两三串烤四季豆,也没碰,都凉了,面前却已经空了一瓶小二白。就笑着一步跨过去说:“哎哟,您怎么在这儿啊,他怎么舍得放你出来啊,呵呵。”
范一燕抬头一看是他,忽然觉得跟见了知心人一样,眼圈儿就直发热,像是有东西要流出来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