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几方势力壮大起来,制衡才是最重要的。
“国师说说,考成法既然是国师提出的,那这些运行中的弊端,想来国师也是有解决之策的。”
朱棣习惯性地把问题甩给了姜星火,心里告诉自己,能者多劳。
面对朱棣这种“好用就往死里用”的行为,姜星火倒是没太介意,毕竟是自己主导的改革,出了问题也该对此负责。
“办法,还是有的。”
姜星火不急不缓地说道:“其实考成法从整体上来看,还是利极大于弊的,毕竟有考成法跟没有考成法,整个朝廷的运行是不一样的,这就像是一条腰带一样。”
这一点,即便是蹇义也不能反驳,事实上,考成法的实施就是极大地加强了从上至下各级官府的行政效率,因为各部门的考成目标是不一样的,事专责成,属于是一环扣一环,嗯,用现代管理学的话说就是“结果导向”,只考核关键事项的结果,具体伱怎么完成,我不管。
这种方式优点是效率高,缺点就是比较简单粗暴,过程中的很多问题都无法兼顾。
但以朱棣的风格而言,他就喜欢这样的。
毕竟这样一级管一级,下面的就要接受上面的审查和考核,然后通过考成法目标的实现程度来进行奖惩,是相对公平的一种事情.至于会不会造成冤假错案,会不会造成催逼过急,姜星火可能还在乎,但朱棣不在乎。
“官员因为考成法而延误升迁这件事情,我倒觉得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
姜星火坦荡地看着蹇义说道:“不管是吏部还是下面的地方官府,对于选人用人,都该是有预先考察的,而一个官员是否能完成考成法,其实应该早就能从月籍里看出端倪,而不是等着最后爆发,这种事情都是堆出来的积弊。”
“所以臣以为,对于考成法而延误升迁、平调,中枢层面,吏部应预先虚心访核各部、寺等有司官员,而地方上的后续考成法,也应按臣狱中所言,需加上涉及相关臣民的反馈,如此一来,两难自解官员以安静宜民者为最优,而欺上瞒下、虚文矫饰者,纵使一时侥幸,也有拆穿的时候。”
“至于月籍影响公务,便让官吏自行加值处理便是了,到时把加值一并算到考成里予以奖励。”
是的,姜星火的处理方法同样很直接,嫌影响升迁调任那就早点考察官员,不要现上轿现扎耳朵眼;觉得考成法摊指标扰民,那就按我狱中说的办,给百姓一点说话的权力,让百姓的满意程度影响考成法;月籍耽误公务,那你自己加班,加班都算考成加分就好了,不让你白干。
蹇义被姜星火的办法怼的哑口无言。
姜星火这么办,会不会出现一系列后续的问题?肯定会,姜星火自己老早都想明白了,你搞百姓民意这个参考项,那必然会出现有人造假,有人借此给同僚泼脏水。
而加班算考成绩效,肯定也会出现一堆人点灯熬油结果压根没干多少事的情况。
但没办法,总比给加班费,然后被下面乱开当合法外快好。
只能说是两权相害取其轻。
接下来姜星火的话就有点不太客气了:“对于地方,朝廷自然可以交由吏部,而地方官员若不能悉心甄别,还是敷衍了事,则应当秉公罢黜裁汰,而若是吏部不能悉心精核,而以旧套应付,则为吏部不称职,朝廷宜秉公更置。”
“国师若是觉得吏部不称职,那便由国师全权主持就是了。”
蹇义不咸不淡地回击道。
不管姜星火是故意要他难堪,还是两个臣子在皇帝面前不应当表现得太过团结,总之,这时候蹇义是要撕一撕的。
朱棣摆摆手,让蹇义不要深究,然后对他道:“国师说的也不无道理,不过有些事情,还是要吏部自己能做到才是,旁人说的不算数,宜之你觉得呢?”
皇帝这话说的巧妙,变相回护了蹇义,蹇义也晓得这是给了他台阶下,让他不要跟姜星火明面上再计较,自然躬身回答道:“吏部回去会商量出一个条陈来。”
姜星火看着两人,心里还是挺满意的,大吸血虫不就喜欢看着不同势力之间不和谐嘛,满足他就是了。
蹇义顿了顿,他又道:“不过臣建议,还是要慎重考虑,不能全部因为考成法,就把其他事情放到不重要的位置,这反而有些本末倒置。”
朱棣道:“这个朕会考虑。”
他说完话,抬头看向蹇义,吩咐道:“你回去查一查今年中枢各部寺的这个考成法结果,然后拟一份奏折送到朕这里来,不走内阁和通政司,现在就去吧。”
这就是让蹇义直接上密折,朱棣提前看看最终结果的意思了。
“是,陛下。”蹇义躬身答应,然后转身离开。
待蹇义走后,朱棣笑了笑:“宜之这个人呐,其他都好,就是太古板方正。”
言下之意,自然是蹇义工作做的还是不错的,甚至“古板方正”这个词,在工作态度上也不是贬义。
姜星火同样笑道:“陛下,蹇尚书是聪明人,他知道该怎么做。”
蹇义算是退场了,姜星火和朱棣的一唱一和,倒也颇有默契,而轮到他俩独处的时候,朱棣又稍微换了副姿态。
朱棣哼了一声,说道:“不管是文官还是武将,都掂念着自己心里的小九九,只顾自己的乌纱帽,却忘了天下黎庶.国师这种人,还是太少了啊。”
姜星火道:“陛下说的是。”
是是是,我看你表演,你继续。
其实对皇帝来说,只顾着自己乌纱帽的这种人真的不好吗?不见得,甚至可以说恰恰相反,越有弱点的人才越好控制,反而是像姜星火这种人,才极其难以控制。
“朕不喜欢这些纳头就拜的降臣,不过现在,倒也不介意用一用,但考成法还是好的,优胜劣汰,如此一来能者居上,不能者居下,说不得过十几年,这些人也就慢慢裁汰干净了。”
朱棣话锋一转:“科举材料和行政学院的事情弄得如何了?”
姜星火如实回答道:“朝廷注六经的事情,已经放出风去了,至于荀子的圣王学说等,也已经修订成册完成了,国子监印刷所那边正在加班加点昼夜赶工,会尽快以成本价投入市面,这部分荀子思想的内容,也会出现在下一届科举上,最少占五分之一。”
朱棣的脸色缓和了几分,说道:“这是要事,不仅要在朝廷里面推广,也要在天下范围内推广,考试的新规矩,你也要仔细研究,尽快弄个条陈出来。”
姜星火道:“是,至于行政学校的事情,现在已经成规模了,不过却非是一时所能用的,就算是第一批学员,也得三年五载后才堪用至于陛下所说替代这些人,恐怕就是十年八年后才能想的了。”
“各部寺官员,这几批去行政学校里的轮训呢?”
“效果暂时看不出来,都是短期轮训班。”
姜星火回答的很诚实,朱棣虽然有些心急,但还是按捺住了,他自己也知道换血这种事情急不得,想要靠短期的轮训班极大提升各部寺里文官的行政水平和忠君爱国之心,那也是扯淡。
又杂七杂八地说了一些手头上的事情,汇报工作环节算是结束了,朱棣忽然蹦出来一句。
“天子不好当,父亲也不好当。”
这话说得倒是真诚,倒不是纯粹的凡尔赛,虽然皇帝是九五之尊,但皇帝的日子也很难过,皇帝要面临重重压力,除了驾驭文武大臣,更要对付自己得至亲骨肉。
皇帝要做到表面上一碗水端平,要保证军队对自己忠心耿耿,更要维持天下的稳定,还要维护朝堂的实力平衡,还要提防文臣的阳奉阴违.这些都需要皇帝付出巨大努力,甚至有时会陷入孤军奋战的局面,这种痛苦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懂。
嗯,虽然很少有人能亲身经历就是了。
这位天下共尊的君王,在登基之初,面临天下皆敌的局面,就曾一度陷入暴戾、偏激之中,甚至做出了许多荒唐之举,最终靠着顽强的意志力,才慢慢恢复正常,没有沦为彻头彻尾的暴君。
而现在,朱棣终于找到了一条属于自己的路,这条路既简单又困难。
姜星火这时候却忽然说:“其实二皇子很想您。”
朱棣猛地愣住了,他甚至在某一个刹那,觉得自己幻听了。
“你说什么?”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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