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不到六十的陈文喜踉跄了一下,脸上一半愁苦,一半愤恨:
“陈三!你疯了是不是!”
陈三没有疯。
他环顾一圈,没有一个人相信他。
所有人都认为他偷拿了厂里的钱。
啧。
他添了一下后槽牙。
放到2022年,这样的事情根本不会发生。
因为没人会怀疑一个国营厂副厂长的儿子能有本事偷厂里的钱。
但放在1990年,人人都会信。
为什么?
因为现在是手工记账,可活动空间大。少写一张条子,或者多做一点报销,就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漏点油水下来。
陈三摸了摸自己肩上的背包带子。
这会儿没有电话,通讯闭塞。
要是全市范围内都通了电话,只要打一通电话给厂里,让人连夜去信用社查账,就能还他陈三清白。
可现在没电话。
陈三懒得和他们逼逼赖赖掰扯,直接报警解决问题。
他拿下身上的背包,拉开拉链,头朝下。
钞票纷纷扬扬。
不用数,大伙都知道这里怕不是有一万块。
偷厂里六千还有可能,但偷一万六?
不可能!
数目太大了。
所有人都傻了。
他们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误会陈三了。
陈三站在原地,阴阳怪气:
“说话呀?怎么都哑巴了?我陈三真是有本事啊!我偷了厂里不知道多少钱!快叫派出所把我抓去啊!我呸!”
不少人的脸都红了。
只有白莲芳,一双眼睛死死盯着落了一地的钱。
她猛地冲上去,疯狂的把钱捡起来搂在怀里。
陈三一把抓住她的肩膀:
“怎么不说我拿了厂里的钱了?”
白莲芳脸上一阵青白。
她求助的看向陈文喜:
“老陈,你看陈三这孩子。”
陈文喜张嘴,话还没说出来,冷眼旁观的孙威突然从角落里走了出来,他开口:
“别和我说是你挣的。你没本事几天内挣这么多钱。”
“陈三,这钱你是从哪里弄来的?你是偷了,抢了还是讹诈了谁?”
孙威话音刚落下,院子里的其他人就来劲了:
“是啊!是啊!孙威说的有道理。老陈,你儿子什么样的人,你心里清楚,他有什么本事赚这么多钱?别是讹诈来的!他之前不是被打破了头么,你说会不会……”
“老陈,你说这事闹的……”
“老陈……”
“钱不是他讹诈的!是他摸奖中的!”
一个无比熟悉的声音响起。
陈三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就像是卡顿的机器人,一点一点僵硬的转身。
他看到了气喘吁吁的顾除夕,以及她手里的报纸。
“我……我……我有……证据。”
她怎么过来了?
这都几点了,她是怎么摸过来的?
幸好一路平安。
要是她出点什么事……
陈三打了个寒颤。
他快步走到除夕身边:
“这都几点了!谁让你一个姑娘一个人走夜路的!你知不知道这是乡下!这边路上都没有路灯的!你要是摔了,被撞了,出点什么事了该怎么办!顾除夕,我不是让你回家吗!谁让你自说自话跑过来的!”
除夕没有生气。
她沉默安静的看着陈三。
下一秒,她就被陈三抱进了怀里。
“顾除夕,你要吓死我吗?”
她的耳边是陈三带着剧烈喘息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