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你是?”
他回转过头,“端毅侯?”四周迷雾随和着我的声音消散殆尽。
他朝我笑了笑,唤了声,“阿月!”
我摆摆手,径直掠过他,走向长廊尽头,那是两节高台,台案上垫铺了层厚厚的褥子,纯白样,没有其他繁琐的花纹,瞅着很是大方干净。
苏白洛就这样,紧闭着眼静静的趴伏在了那层褥子上,蜷缩着腿脚,像只冬眠的猫。
“小公主怎么在这儿?”看向他,同样不解,“侯爷又怎么会在这儿?”我入梦是受了尹平羌的求,要再见眉山月一面。
可他们……是怎么回事?
“阿月的这个问题,请恕在下此时无法回答!”他边说边走向苏白洛,把她打横抱起,又道,“这个问题估计要等到阿洛醒了,才能回阿月了。”
“那…好吧!”提着步子下台,他紧跟上我,“阿月知道这是哪儿么?”
我脚下一滞环望了眼四周,“侯爷可曾听过尊宜山,尹门?”
“略有耳闻!是个不入世也不闻事的隐世家族,传言门中高手如云,也个个通晓奇门遁甲,所以…”被他抱在怀里的苏白洛闷坑“嗯”了一声截住了他的话,他抱歉的看了我一眼后,调整了下姿势,才接着道,“所以阿月的意思是,咱们如今入的是尹门幻像?”
提溜了下苏白洛垂下的裙摆,我“嗯”了声,“差不离吧!”是不是幻像我不知道,但这术法却实打实是尹平羌使的,出于尹门。
“那个……”我看了眼他,又看了看他怀里的苏白洛,欲言又止。
“怎么了?”
探着指头,我指了指他后又点了点苏白洛,“侯爷要这样抱着小公主走一路么?”
话抛出去好一会儿,才听他淡淡道,“没事,在下抱的动。”
他好像误会了我的意思,“不是…我要说的是…”自古男女七岁便不同席,他怀里的那个人虽说是他的徒儿,但……总觉得不好,
一句话被马蹄声拆的七零八落,我望着飞扬的马尾,暗暗皱起细眉。
“阿月方才说的是什么?”
“没,”我摇摇头,接着走在了他身侧,“没什么了。”
“阿月可知咱们入的这是何时何地的幻像?”
我低垂的眼,想着方才的一掠而过的马队,随口回道,“衍文十六年!”这是入梦前尹平羌跟我讲的,他要要我入幻圆了眉山月的念想,那便必然要是在她还活着的时候。
尹平羌说她死在了我火焚扶阳台的次年夏天,迎着向日葵而死。
“衍文…十六年?”
得了阿晚的反问,才意识到自己又在不知不觉中暴露了,既已暴露那首当其冲的便该是冷静,我不做声响的扫了眼长街,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找到了圆话的说辞。
“对啊!衍文十六年啊,怎么了?”反问一句,先将他唬住,静静的等他问到,“阿月是怎么知道的?”
意料之中,我得意的扬起笑,小跑到一馄饨摊前,指着那明晃晃的招牌,道,“你看啊,安阳小馄饨!”
邺都即安阳。
景明帝之前,数百年安阳,景明帝之后,更名为邺。
“如果说这幻像里的时间和幻像外的一样,那这馄饨摊便该叫邺都小馄饨,而不是安阳小馄饨,所以这里的时间要比外面早。
而至于早多久么……”我领着他又走到一个卖衣服的摊子前,“你看这里卖的布,一个个颜色老气横秋的都不见一点亮色,侯爷的史书想必读的要比我好。
自然是记得衍文十六年的时候司天属替皇家测了个命数,而这一命数直接导致了塍国上下整一年不见红,不见绿,白灰相间,死意沉沉!”
这事儿还是孟夕告诉我的,早前我不爱红衣亮色,唯独偏宠那一身月白,蓝灰色清冷里透着寒意。
她看着我的穿着,很是难过,道,“二小姐怎么偏偏喜欢这样的色啊,孤冷冷的让人看了都难过,要不咱们还是选个颜色靓丽的吧,我看鹅黄色的那个就不错。”
对镜梳妆,我捏着裙摆满意的晃来晃去,“不,这个好看,我就穿这个。”
“二小姐~”她不死心的从架子上取下那件鹅黄交领襦裙,捧到我面前,“二小姐,你就试试嘛,要知道这衣服若搁六年前,那咱们是想穿都不能穿的呢。
好二小姐,这衣服这么好看,你就试试嘛!”
我别过头,“不试!”
“哎呀,二小姐~,试试嘛,就试试吧,就一下,一下就好!”她对鹅黄色的执念让我心奇,多言的问了她一句,才知道原来在衍文十六年时候,她曾随着长兄孟朝入过邺都。
那时喚做安阳,安阳城里有个芳乐司,司中女子皆美艳绝伦,一向处于边关不见美色的孟朝一下子便被司里的女子俘获了魂魄。
孟朝存了给她赎身以正妻礼迎娶那姑娘的心思,便将他仅有的亲人孟夕一并带到了司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