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场的城市保卫战,都是惨烈异常的,受了伤的人运不下来就呆在火线后边,也没人照料;我们过半数战死的弟兄都是因为受伤后无法运下来得到救治,在战场上被伤疼折磨死甚至是被饿死、渴死的……摘自《祖爷爷的抗战回忆》)
轰隆!那是大口径的,至少120mm吧,炸得那么惊天动地……轰喀!哦,75mm山炮打在房屋上了……嘭隆!嗯,小鬼子的大口径迫击炮……嘭!切,落得远远的掷弹筒也来凑热闹?……曹小民的手紧紧抓着步枪,食指就扣在扳机上,但他是睡着的,看上去睡得很香!
不知不觉间,电脑程序设计师已经成了战争机器了,在睡梦中他已经可以分辨出各种炮弹的声音、落点,通过落点的变化判断自己所在位置的危险程度!在睡梦中的他,在炮声隆隆的战火硝烟环伺下,步枪的握把是他唯一感到可以增加安全感的东西,他紧紧握着它。
一夜半天的激战和心焦已经让他完全透支,他被炸晕后竟然一直沉睡无法醒来,任你怎样呼唤都没用,他的身体就是要睡!他的身上全是各种的烫伤、撞伤和溅射伤,看上去血迹斑斑的很恐怖,但却已经比他在罗店被抬下时轻多了……
轰!一声巨响,和其他的炮声不同,这一次冲击波能够让耳朵产生疼堵的感觉,很近!曹小民忽然一个翻身就起来了,他已经不是那种醒来后要擦着眼睛等脑子慢慢清醒的普通人了,他是个感觉到危险就会产生自然反抗的军人,这枚炮弹落点太近了!没有人能唤醒他疲劳到极点的身体,但炮弹可以,死亡可以!
没有灯光,只有不知是落日余光还是早起的月亮的昏白的一点点亮色,这是在一间很大的屋子里,是那种洋房。大厅里有二十几个伤员,只有一个医护兵——一个因为伤势较轻可以充当医护兵的伤员。
“营长,你醒啦……”本来表情阴暗麻木的医护兵看到曹小民醒来,很是惊喜——他至少有一个可以说话的人了!医护兵一瘸一拐地起来,给曹小民递上了一块面团疙瘩:“真的……我不会做饭……”
这是一处城里富人的住宅,主人躲到租界的外国人那里去了,把房子借给了自己国家的军人。主人还给这些大兵们留了两袋子白面,不会做饭也不会发面的伤兵就把这些白面做成了馒头不像馒头包子不像包子的大面团疙瘩,这就是战士们的食物。
太美味了!曹小民一边往嘴里灌凉水一边猛塞面团疙瘩——前边差不多十天他都是在啃那些硬梆梆冷冰冰干巴巴的炒米!
“好吃!还说不会做饭……将来你媳妇有福了!……”曹小民狼吞虎咽一口气吃下了两大块,忽然他停住了:“怎么这么多?他们都没吃吗?……”
“他们吃过了,连没醒来的人我都喂过了……”医护兵道:“就是火线上的弟兄没下来,上次他们背了几个受伤的弟兄下来背走了一批馒头,一直到现在就没下来人过……”
屋外闷雷般的炮击一直断断续续,火线上枪声不断,估计是弟兄们人手已经不够了,派不出人回来。
“我给他们送去……”曹小民把一大堆面团疙瘩包起来,也不管那个医护兵说什么就往外跑。
曹小民已经睡了半天,现在天色已经入黑了,刺骨的寒风吹来让人不由得打了个冷战,但是更让他心里生出一股寒意的是在他刚转过一道弯看到的情景:那里倒毙着两个叠在一起的伤员,看得出是伤势较轻的一个想背着自己的弟兄一起从前线爬回来;但是他没办到,就在离大屋子不到一百米的地方再也动不了了,他们是带着一身伤痛被冻死的!
……每一场的城市保卫战,都是惨烈异常的,受了伤的人运不下来就呆在火线后边,也没人照料;我们过半数战死的弟兄都是因为受伤后无法运下来得到救治,在战场上被伤痛折磨死甚至是被饿死、渴死的……祖爷爷记载的多场城市死守的战役中的惨象开始一幕幕在曹小民面前展现:通往火线的路上,不时可看见像那两个伤兵一样死在路旁的同袍,在一处屋后是整堆的浇了火油的尸体,叠放得还算整齐,那是当场战死的弟兄被背下来放在一起的;但是,为了防止弟兄们的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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