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流彻底停滞不前,穆凌云的手又探了过来,这次楚寒月没有避开,并非妥协,只因人潮实在汹涌,若此时走散,虽有玉牌能联络,但重新寻人会合,还是会浪费不少时间。
“西城是这么热闹的地方?”楚寒月眉宇微颦,考虑要不要御气腾空,不过与旁人间隔实在太近,摩肩擦踵下灵气波动触及身旁人,恐怕会引发冲撞,放眼望去,凑热闹的老弱妇孺也不少,若是引发骚乱,不免发生踩踏,致人受伤。
“你们是外乡来的吧?”边上路人听到,转过头来,要不是楚寒月生得高挑,帷帽沿探在大多数人头顶,斗笠早被撞掉了,那人好奇地拨了拨白纱,被楚寒月一把拢住,绝世面容未泄露分毫,路人继续道,“桃花节将至,每年这个时候,望春楼的花魁都会公开献艺,并选择一名真心人,相伴一夜,且不似平日,不收取分毫金银。”
楚寒月:“……”所以这么多人,是争着来白嫖的?
“望春楼乃是修真门派。”穆凌云解释,“凡修界各大城皆有分楼,此处应是总楼,楼中弟子皆习采补之术,平日里便以此道赚取酬金,而花魁是一楼之中,修为最高,往往也是容貌最艳丽的。”
不还是嫖……
“穆公子倒是十分了解。”楚寒月冷冷地说。
“来前借了几本西城风物录。”穆凌云取出一方玉简,“寒月想知道的,穆某定当竭力了解,为寒月解答,至于其他的……”
“花魁皎霜出来了!”有人大喊一声,人群开始沸腾。
所有人都看向道旁一幢五层高楼前的高台上,穆凌云却目光未动,仍凝视着楚寒月,继续道:“穆某一概不在意。”
“别看了。”楚寒月被盯得浑身不自在,别开目光,随着众人看向高台。
台上是一名外形看似尚未弱冠的少年,修真之人本就衰老得缓慢,达到金丹末期后,容颜身形便不再变化,直至鲐背之年,才会现出老态,而行采补一道更能使人容颜常驻,修此道的修士往往比其他修士衰老得更慢,修为高者,甚至能返老还少,这少年的真实年龄,绝对不止看起来这般。
“寒月年岁几何?”穆凌云忽然问。
“能当你爷爷。”楚寒月目不斜视,总觉得这少年眼角飞红,颊染胭脂,红唇白面的妆容有几分眼熟。
穆凌云笑起来,在赞叹皎霜容貌,招手吆喝吸引注意的人群中格格不入:“爷爷甚好。少时,我曾读过一册话本,说的是百岁师尊与弱冠末徒相恋,天造地设,甜甜蜜蜜,羡煞旁人。”
台上皎霜开始起舞,一身月白仙袍,亮银腰封裹住盈盈一握的腰肢,行动间娇弱柔软宛若无骨,眉眼横波,一一扫过台下人,眼神停在何处,便引起那处一阵惊呼。
乐曲正到婉转缱绻时,皎霜也终于确定了目标。
“花魁在看你。”楚寒月睨着皎霜。不止妆容,这身衣服也十分眼熟,好像在哪见过。
穆凌云嗅了嗅:“怎么有股醋味。”
“我只是陈述事实。”
台上皎霜停下舞步,在成千上百人喊着的“看我”“选我”声中,仍执着地看着穆凌云的——侧脸。
眉峰俊逸,鼻梁高挺,弧度微弯的眼仿佛蓄满了惹人心动的春水,深邃迷人,上空弟子们洒下的万千桃花瓣,都不如这双眼多情。只是为何不看他?
皎霜朝这个方向踏出两步,衣摆蹁跹,站在了高台边缘:“这位公子。”
众人齐刷刷看来,穆凌云却恍如无知无觉:“事实便是,此刻你我双手交握,你却发现,有个不速之客,正看着本该只让你看的我。”
楚寒月额角抽了抽,拽出自己的手。人群彻底不动了,反正也挤不散。
“这位公子!”皎霜又叫了声,“带白色帷帽那人旁边的公子!”
被称为那人的楚寒月转过身:“先退出去。”
“都听寒月的。”穆凌云跟着他转身,可惜后头也密密匝匝全是人,并不能让他们全身而退。
“公子!公子别走!”皎霜第三次唤人,情急之下踏着丝绦而来,停在楚穆两人身前的半空中。丝绦两头垂坠,盖在众人头顶,路人们执起,嗅着上头的美人香。
“咻——”楚寒月拨开丝绦,被熏得打了个喷嚏。
“我已选定今晚的真心人,便是这位公子!”皎霜脆生生的嗓音带了灵力,回荡在空中。
穆凌云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微弯眼中笑意渐淡:“我的真心,与你无关。我们还要赶路,望花魁道友让出一条道。”
这是赤丨裸裸的让花魁滚蛋,边上路人们都惊了:“被皎霜看中,是你的福气,别不识好歹!”
皎霜温婉的笑意僵了僵,看向“我们”中的另一人,只见那人与真心人一般,穿着钧天山外门弟子的星蓝仙袍,光看身形高挑挺拔,如松如竹,确实不错,但头顶帷帽把脸盖得严严实实。依他看来,美貌是无需遮掩,甚至该大肆宣扬的武器,能以此在毫无血光的人心战场中捕猎,只有丑陋自卑的人,才会做这种挡脸之事。
“公子,望春楼规矩,今日被我看中的,便是真心人,有幸与我共度良宵。”皎霜一挥丝绦,自认绝对有信心收服穆凌云,毕竟他今日化的,可是三界第一美人楚寒月的仿妆,饶是不能与之媲美,但称一句凡修界第一美人,绝不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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