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烟跟尉迟瑾的婚事定在正月二十六,这是钦天监算出的最近的日子。
两人婚事从赐婚之日起就一直被众人津津乐道。原因无他,往回和离后再复婚的夫妻也不是没有,但多数都是简单摆几桌表示庆贺。有的甚至静悄悄的接进门,只应酬时对外说一声即可。
但尉迟瑾却不一样,不仅要赐婚,还要重新拜一次堂。婚事从腊月初就紧锣密鼓的准备,经常能看见璟国公府每天从外头搬东西回府。据说是重新采办了许多家具物什,连园子里的花草树木都要修整再修整。
大冬天的,也不知能修整出什么。
但不管怎么说,这动静着实大得很,以至于众人刚刚过年结束,就开始伸长脖颈等这场婚事要如何盛大。
既然是重新成亲,那该有的嫁妆、聘礼什么都不能少。
元宵才刚过,璟国公府就抬了一百二十抬的聘礼过来,将苏府的院子放得满满当当。
至于嫁妆,苏锦烟此前和离之时将嫁妆能带出来的都带了出来,没带出来的都是些大件之物,比如屏风、齐人高的景泰蓝花瓶、金丝楠木八件套椅这些。
不过后来薛氏做主,让人将这些东西傍晚之时送来了苏府,说是回头再当作嫁妆重新抬过去。
麻烦是麻烦,但嫁妆多了好看不是?
苏锦烟倒是不愁嫁妆的,她家底子厚,超乎了薛氏的想象。自己早已让张叔将嫁妆准备好,不仅如此,苏穆知还特地在年前就派人又送了许多过来。
如此一来,嫁妆和聘礼这么一放,整个苏府后院都快放不下脚。
“小姐,”离成亲之日还有几天,霜凌按着嫁妆单子又核对了遍数目,心里愁得很:“这么多东西,回头库里头可放不下。”
锦逸院的库房有多大她是清楚的,盘算着回头还得寻个地方再开一个库出来。
苏锦烟坐在软塌上吃甜羹,头也没抬:“大件之物能用上的都用,放库里积灰就浪费了。锦逸院那么多厢房,仔细拾掇拾掇还是能放下的。”
“对了,”她抬眼问:“世子呢?我今日一早起来就没见着他。”
“世子出城了,说是有什么事。”
苏锦烟狐疑地点头,如今该忙的都忙完了,且皇上还给他放了半月的婚假,也不知他还能有什么事。
正想着呢,外头婢女就来禀报说尉迟瑾回来了,与他一起回来的还有苏六爷。
“六叔来了?”苏锦烟惊喜地站起来。
“快,”她说道:“扶我去看看。”
婢女扶着她走到垂花门,就见甬道上走来两人,打前的是苏穆知,尉迟瑾伴在一侧。
老远苏穆知就对着她招手:“小阿丸。”
走近了他左看右看,见苏锦烟肚子又大又圆,不禁打趣:“如今,你是名副其实的阿丸了。”
“......”
苏锦烟觉得自己怀孕走路笨重的样子很是影响气势,她已经为此烦恼许久,不想苏穆知一来就毫不客气调侃。
“才两个月未见,”苏锦烟回嘴道:“六叔面容又添了些许风霜。”
言下之意,就是又老了点。
“胡说。”
苏穆知就一扇柄敲在苏锦烟的脑门上,敲完了才觉得不对劲。
尉迟瑾幽幽地看着他,心疼地赶紧去给苏锦烟揉额头:“走,你这个六叔不接也罢,让他自己去喝西北风。”
“......”
苏穆知心情复杂,至于吗。
苏锦烟跟苏穆知闹习惯了,她拨开尉迟瑾的手,问道:“六叔何时来的,之前不是还说顺州事忙,来不了了吗?”
“我家阿丸出嫁,我当然要来把把关。”苏穆知睨了眼还在心疼媳妇的人:“可不能随随便便让别人给叼走了。”
“那你来晚了,”尉迟瑾得意道:“孩子都有了,要不你还是回顺州去吧。”
“啧...”苏穆知觉得尉迟瑾如今真是脸皮厚地得不行了,突然觉得他家阿丸识人不清。
“六叔,”苏锦烟好笑:“别在这说话,花厅里燃了碳盆,咱们过去吧。”
.
苏穆知的到来,无疑让苏锦烟很高兴。上次出嫁时,苏穆知在外地忙生意赶不回来,这次,他总算来了。不知为何,心里就是觉得很踏实。
有亲人陪在身边,有爱的人娶自己,还有即将出生的孩子。
苏锦烟犹如泡在蜜罐中,心情愉悦得很。
蜜罐中的苏锦烟还想不到,次日,又迎来了个新鲜的客人。
纪涵青到的时候,苏锦烟将将吃过早饭在屋子里转圈消食。听见她来,诧异了下。
“纪涵青也回京城了?”苏锦烟问。
“嗯。”尉迟瑾坐在桌边写信:“跟苏穆知一起回的。”
“诶?”
这两人,还真有点意思。
苏锦烟踏进花厅时,就见纪涵青带着婢女站在一幅山水画下赏析。见桌上放着的礼品,苏锦烟笑道:“来就来,为何还要带礼?”
纪涵青转过身来,面上也含着笑。经过顺州这几个月,她变得成熟内敛了许多,说话做事也十分爽利。
“我提前来给你送贺礼。”她说。
纪涵青此前跟尉迟瑾议过亲,此事众人皆知。苏锦烟成亲那天她不好前去祝贺,便想着提前来了。
“快坐。”苏锦烟吩咐婢女们上点心进来,而后道:“我没想到你会回来,上次还听你说要在顺州待许久。”
“嗯。”纪涵青点头:“原本是这么计划的,开渠的舆图我已绘制好了,就等监工。不过此事我不大擅长,想来这次回来我就不会再回顺州了。”
“这很好,”苏锦烟道:“你留在京城,以后我们也有伴。”
“恐怕也不能留在京城。”纪涵青摇头:“家中长辈催我尽快回山东。”
“怎么了?”苏锦烟见她笑意淡了下来。
“家里给我相看了人家,”纪涵青道:“我母亲说,祖父对那人极其满意,让我回去看看。”
说是回去看看,实际上八九不离十要定下来,长辈们的决定,她向来没法拒绝。
闻言,苏锦烟也面色凝重了些:“你不想听从家里安排?”
“也并非如此,”纪涵青道:“只是我跟那人从未认识,让我嫁给一个陌生男人,我实在是......”
这种对未来的茫然苏锦烟也体会过,她自然能理解。女子嫁人犹如赌博,赌赢了便是成功,赌输了万劫不复。
“那...你现在有喜欢的男子吗?”苏锦烟试探地问:“若是有,让他去你家里提亲如何?”
喜欢的男子吗?
不知为何,纪涵青莫名地想起那张笑得风流又痞坏的脸,却是赶紧摇头:“没有。”
“这样啊,”苏锦烟为六叔淡淡的遗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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