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年来,一直,真的,无论在哪里,水月每每来时都是这般缠绵纯情,最后亲昵一番我右耳垂后边的硬节了,才飘然离去。我目送她飘到高高的白崖岭上,回首投给我一个笑后纵身一跃,化成了清风。我正当凝眸,不想对面铺的苏翊突然翻身醒来,仄眼去,双目炯炯投向窗外水月刚刚飞升的地方。而几乎同时,中铺和上铺的屈威、乔莉也骤然翻身爬起,一致朝车窗外注视、似在追寻刚刚水月消逝去的背影。我不由对他们说道:“你们都看到了吗?她就是水月啊!我们还以为你们都睡着了,所以不敢高声说话,怕影响你们休息。”乔莉听了,用手背揉揉眼睛,然后久久才巴眨一下长长的睫毛,她的手里,一刻不离一本书,从上车就这么了的。她在细读这部书,很认真,连睡觉也把书捏在手。这阵,她那和水月一样好看的面孔泛现些许疑惑道:“你说甚么呀,我怎么什么也没见?”我望她,没有回答她的问,因为我懂她是明明看见了的,却故意说什么也没有看见,我有点不高兴。屈威的豆痧喉也亢声亢气地说:“肯定又在做白日梦了。”我也不理他,这个人的样子有点像大码头上扛麻包的,又有点像黑社会的老大。但我不愿凭印象取人,才强迫自己把臆断隐去,略奇怪地望着他俩。心想还不到三秒钟的事,你们就爬起来看的,怎么说不见?还是苏翊说:“我看是这样了,水月姑娘专为你而来,她怎么肯让别人看见?只是你的野猪岭故事已经把我给打动了,现在我决定取消原本的西行计划,跟你爬一回野猪岭。”还不待我说什么,乔莉便现出迷人的笑魇,对我道:“张非叔叔,看你一副潇洒非凡的气度,我想你年轻的时候肯定有好多好多的情人了。”我望乔莉,耸耸肩说:“乔莉,别说情人,就连正当的恋爱都不能公开。”乔莉说我不信,正常的生理欲望难道都消失了?”乔莉笑了,道:“什么狗屁。张非叔叔,我就不信你们意志如此坚强”。屈威也道:“对。”乔莉目不转睛地望我片刻,依然固执地笑道:“退一步说吧,就算张叔叔你如此正统,但即使你不敢让自己有情妇,难道你就没有过艳遇?”乔莉有一股让你见爱的犟性,我拗不过她,想了想,只好说:“情人呢,西拼东凑就算两个吧,一个叫水月,一个叫凌凤华,但是真的决没有过肉体的碰撞。”乔莉笑道:“就是碰了,谁又能说你呢?”我不理她,想想说道:“至于艳遇,今生也只碰到两回。”乔莉又笑,喊道:“请讲,快点!”可是我并没有马上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