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的闺女的,因此在街坊邻居嘴里头也就一口一个范家婶婶的,喊顺口了。至于范俊一家子的顶梁柱自然是在了范父肩头上的,范俊父亲单名一个“行”字,这点上,小镇里的百姓包括酒肆里的酒徒们都是大为认同的。
范母精明,范父老实。
酒碗里打转,田野里播撒,这是除林老头心善之外,小镇里最为流传的说法。
范父倒也不曾亏待了他的名讳。即便是放在未曾发了那笔战争财前,生意稀稀拉拉的铁匠铺子里,有人上了店门打了锄头犁具,不管所谓的一手钱财一手货,只要开口,范行都是埋头一顿敲打,忙活之严谨,便是原先铁了心上门赊账的客人也都在那一锤子一锤子下软了心。
这番很是煽情动人的话句,陆汐也是听酒肆里酒客说的了。
自然,话都是那么说的,至于最后那笔无头账到底落没落得实处,也就在范俊母亲一遍遍对着范父奚落里,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务农汉子自然是坦诚地,所谓的秋后收了稻谷,再来还了前头的账,大抵也是有信誉的,可依旧饶不过有些人的心被夏虫蛀了去,空空留下一笔又一笔有头无尾的死账。
不过不管怎么说,范父范行的名字算是惹得家喻户晓了,凡事都是秉承了一个“行”的范父自然是少不了了范母的奚落嫌弃,顺带着连是独子的范俊,也是颇有些嫌弃自家老父。
远远瞧见了陆汐的范二,露出一个很是不好看的笑容,春风三里,倒也暖人。
少年卯足了劲儿,冒出一个自认为很是好看的笑容,却也是同样难看......
“咻”的一声。
方要迈开腿小跑的陆汐,便是有一颗指甲盖大小的石子砸了过来,力道倒也不大,只是砸在背后上,微微有些吃痛。
离了陆汐不远处的福禄街水井前,响起那位同龄人的声音。原来是先前在槐柳树前吞了万千怨灵的叶庆之,瞧见了陆汐后,没由来生出的恼怒,于是随手从槐柳树旁拾起积攒的石子,砸了过去。
眼见被砸少年转过身来,叶庆之也是不躲不避,坦然地伸出攥紧在手里的石子给少年看,统统是指甲盖大小的石子,色彩多样,有的光润如羊脂膏玉,有的则是糙的泛着毛边。这种小石子虽是有的极具观赏价值,富贵人家在手里把玩一番也是不错的,但大多也都值不得几个铜板。
罗泪江的岸边上比比皆是,尤其是剑庐附近,陆汐林端阳等人平常闲暇下来也会捡上一些,摆放在院子里的矮墙上晒一晒,很是好看。但一群人中,只有叶庆之会挑上些色彩鲜艳的石子,拿来槐柳树下摆着。
叶庆之眼光极高,一般的没得些纹路色泽的石子是入不了他的眼的,因此水井前槐柳树下安放的,都是清一色的“上好鹅卵石”。便是先前陆汐在岸边离剑庐极远的地界上,捡到的一颗很是不凡的鹅卵石,晾晒在矮墙上,也是在第二天清晨不翼而飞。
再丢,这次叶庆之丢中了少年的额头,但陆汐仍是待在原地直直地盯着他。
少年抬起的手,似乎是有些心疼那些上好的鹅卵石,在空中停了住。
僵直中,唯有不远处铁匠铺,一锤一锤起了声响。
一锤落下,第二锤不曾续上,便是有男人宏厚的嗓音传来。
“莫要纠缠了,切勿耽搁了酒肆里的活计。”
范俊父亲范行,原先也是镇门口“楚泰”酒肆里的伙计,听店小二掰扯,算起来范行也是那掌柜的半个徒弟。只是后来有了媳妇,便也就辞了酒肆里的活计,自立门户般的开起了这一户铁匠铺子,好养家糊口。至于这所谓的师徒之谊,应该也是不曾断了的,毕竟在酒肆忙了三四年的陆汐可是没少见范行来拜望掌柜的。
作为酒肆里的老人,范行很多事情都是一清二楚的,譬如陆汐在酒肆忙活,又譬如......
草鞋少年倒也乖巧,应声便走,不曾耽误片刻。
眼下的街道里,
鲜有人烟,
唯有矮壮汉子半举着铁锤,考虑着下一锤落下的轻重。
而在那不远处的槐柳树下,
有俊朗少年背靠参天巨树,手里捏着的卵石不曾扔出。
至于那块卵石之不凡,先前的草鞋少年应该是最有发言权的。
四目相对,如阵临敌,未发先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