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忠直的贼军,也是无可奈何的。
倒是我的两部三军,这些日子来太过活跃张目,反成了众矢之的了。
好在再过一段时间寒露也要下来了,军队行动能力将大受影响,留给我们和叛军的时间都不多了,特别是罗先的游击军,加紧活动,囤积物资,准备过冬的,等到大雪下来,道路将变的坎坷难行的,双方的军事行动,就要进入一个蛰伏期,虽然北方寒冷的气候,严重制约了骑兵的活动,但是对发动民间支持的游击军来说,也是个致命的威胁。残酷的拉锯,对原本富庶的八百里秦川影响极大,加上叛军的大肆洗掠,许多地方,能否支持过这个冬天很成问题的。将又是一股难民大潮。
因此军议上,商榷下来,必要时,可以将游击和团练的大部分人马退入武关,或者分流到大散关方向,还有那些民军义勇,也可以利用冬季闲余,进一步整编和汰练,除了少量适应性好一些的特殊部队留下骚扰破坏,不让叛军过好这个冬天。各种粮秣物资也要安排人早早征发筹备疏运了。
“让他们南下把”我另外通过清风明月下了密令。“来蜀地受奖把,好歹做了这番大事”我也想见见这个胆大妄为行动的组织者,要知道大多数都是清风明月的关系网,就地招募的关中豪杰,能把他们捏合在一起做出这番大事的,也不是等闲之辈。
好容易混到正午了,走了出来,唤了驭士车驾。正巧撞上回来呈文第报的薛景仙
“大人可知尚可孤”他突然道。
“他又如何”我顿时想起那个,面色黝黑,精悍如枪的汉子。当初还有些草原汉子爽直的硬气,可是此时位卑权轻不过一千骑别将的他,被俘虏的事情,并未在叛军中引起多少波澜,反而成了那位仓皇而走的孙大干殿下委当罪责和发泄怒气的对象,安上内贼的罪名部属遭到清洗,不得不很郁闷的成为降将,倒省却了我一肚子的算计手段,诸如特意安排人去构陷他的手脚等等。
自从被解到成都后,倒没有一般俘虏的待遇,而是有限制的寄寓于武学宿舍中,见过了许多人和事后,不得不承认朝廷气数尚旺,也有些认命的意思,但多少有些心结未解的,是以被我以他出身的鲜卑宇文别种,和宇文进的汉化宇文,五百年前是一家的理由,派到训做营与宇文做伴,专授操练马战之术,让这两家宇文后裔,相互较劲去了。
结果却是他按照胡骑的风格,从质子营的旧人中,拉带了支人马出来,在训战中常常按我的要求扮演假想敌,时不时的让那些新军很是吃尽了苦头和大亏,又在近来军中的马球选赛中,过关斩将的把一干的对手打的溃不成军的事情。
“他请入武学”薛景仙继续道
“这很好
很有意味的看了我一眼,“那属下就去安排了”
旋即又道“赵胖子已经回来了”
“哦”我顿时精神一振“快请”
赵胖子回来了,同样回来的还有清津渡口上,一船船压的水线满满的粮资,看他风尘仆仆的,连身上肥肉也似乎瘦了一圈,手那一叠的单子“我的大人诶,小的跑这许多的地方,总算给办回来了”三十三万石的各色稻米黍麦豆栗,还有大量棉布麻纱等物资。
这个赵胖子还真有能耐,派人几下江南,最后一次亲自出马,在江南粮价因战火愈演愈烈,米粮棉丝等日益起落涨跌的情形下,穷尽财力,动用了所有的关系,组织了一大帮下线人手,楞是搜罗了江南五大米市,横扫那些鱼米之乡,据说因为采办的匆急,还使了些不怎么光彩的速成手段,为此还和地方某些的大户豪族起了龌龊,总算完成最后一次疏运。
随他而来的,还有一个重大历史事件的消息,历史上老皇帝的十三子永王,终于在江陵开府了,率水师东巡,严格管制军资流通,盘查过往,以嫌疑名目拿扣无数,这已是最后一批了。
至于他之所以这么卖老命出力,甚至宁愿冒着被毁约破产的风险,把多年积蓄的身家先行垫付进去,却已不是赚钱多少的问题,也不仅仅是因为我许诺的那些名利的东西,更关键的是,我的答应给他家的子弟们一个直接可以看的见好前程和机遇。
这样的条件也许对我来说不是过小儿科,但是有了这个机会,他的子孙也许就可以摆脱官士农工商五大社会阶层中,仅仅摆在娼优奴婢等贱籍之前,五民之末的身份了。
因此他很强烈的要求,让从军的子弟优先上得前线去,哪怕是战死沙场。说起刀枪无眼的情形,他反而正色的信誓旦旦道,生死安由天命,只求赵氏子弟若是为国捐躯的,能有继续补替的机会。这样全力报国的典型自然树的越多越好了,
用他的话说来,虽然不敢奢望有生之年,能够汲身那些世家之列,那东西没有百年的积淀和无数代的努力,不可能成就的,但子孙后代的机遇,却就在眼前。作为商人这个末流身份,到了他这个地步的,钱挣的再多也没有用处。
若能够把握好这个机遇,子弟再争气些,能够挣些功名回来袭荫子孙的,就不用再因为那个捐输出来的散官,被人暗地依旧轻蔑称做贾人赵,表面客气的背后的不屑。真正的赵家老爷,军门赵氏。如果能再因功荫上子孙的在军中效力的,那就可以厚颜称呼上一声将门赵家,有底气仰着头和那些官老爷们说话。
指使清点交割了籍薄帐册,他看了左右无人,又掏出一件绸包的事物,小心的放在案前“依照大人的吩咐,这回在江南东道采办的机会,已经和那位父母官接触过了,资给钱粮,采买兵器甲仗。。。。”
一捆用丹阳蜡封口的信笺,我拆看了内容,能做到这种程度,也算不错了,对方谨慎的表示了感谢,虽然对这个天上掉下来的好事,有些莫名其妙的,但还是透露了将来必予回报的意思,现在正是那人开始瓒露头角的时候,也是他最困难的时期,一个小小的真源县令,要钱没钱要人没人,上司妒忌贪墨他的功劳,还老想排挤他处处为难的,只是凭一腔热血和个人的威望,号召了一班人马,正是捉襟见肘,我雪中送炭资助了他这些大量招兵买马的本钱,就算知明知背后是陷阱和毒药,也要吞下去的。
毕竟在历史上能够以数千人对抗十数万大军,长达数月的并没有多少,这么好的守城专家,我倒不愿意让他轻易就怎么死了。更何况其帐下三十六将,都是历史上称道过的人杰,不论是作为部下,还是盟友绝对是笔好买卖。
况且他此时的身份虽然卑微,但是将来所处的位置,极是要紧的,如果这样他都支撑不下去的话,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但如果能够活下来,将来的成就,也是难以估计的。作为雪中送炭的因由,好处也是难以估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