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时胡戈想起的一件往事,让他紧皱的眉头慢慢舒展开来。
那是哥哥曾经跟他提起过的一段经历,有一年胡金所在的部队在东北搞驻训,他们在野营拉练途中遇到过一排已经无人居住了的营房,这排平房可跟以前战士们平日里见过的房子很不一样,因为这里建设营房所用的砖头全部都呈现出一种奶黄色,根本不同于日常随处可见的红砖和青砖。
后来他们住了一宿离开之后,才在当地的老乡那里打听到,原来六七十年代这里住过好几批知青,当时条件艰苦,大家就自己建窑烧砖,因为考虑到自己的主要任务是开荒为国家多生产粮食,所以他们没有取良田土烧砖,反而用的是驻地旁边一片盐碱地的土壤,因为这土里的碱性比较大,所以后来烧出来的砖头都是这种奶黄色,后来随着知青的撤离,这里也渐渐荒废,三十多年了,知青们当年建设的营房仍然屹立在东北大地上,仿佛在对世人述说着,当年,曾有一群人,在这里,燃烧过青春。
哥哥和他的战友们发现营房的边缘有少量被拆动的痕迹,原来,不时有当年的知青返回这里,取走一块依然坚挺硬实的黄砖,以纪念他们难以忘怀的记忆,哥哥后来说,这是最珍贵的勋章。
这时,军爷望着脸上表情不停变换的胡戈,没有出言询问,只是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靠起,静静的等待着胡戈的下文。
正冥思苦想中的胡戈没有注意到这些,他还是沉浸在如何治理盐碱地的思索当中。
胡戈知道盐碱地中影响农作物生长的物质大多集中在地表,也就是地面下两米之内的深度,与其花费大力气去治理这上千亩的盐碱地,不如干脆来个釜底抽薪,全部挖了出来烧砖,然后再在裸露的地面上铺上一层不必太厚的良田土,再挖好沟渠方便排水,另外再用耐盐碱的植物调理几年,完全可以变废为宝,至于耐盐碱的植物更不必另外寻找,自己手上的向日葵以及甜菜种子正好可以胜任。
再过一个月就到了立秋,这时候离粟米的收获期就不远了,在农村中历来有在秋收后婚嫁迎娶的习俗,这个时节也是大家盖新房的高峰期。胡戈知道农村的土坯房对土壤的要求很高,必须选择粘性很大的良田土,然后反复打压使其平整有看相,再在风干成砖后,由熟练的泥瓦匠砌成土墙。但如果这个时候自己的砖头可以烧制成功,正好可以代替良田土给大家盖房,让村里人告别潮湿的土坯房而般进敞亮的砖瓦房,胡戈被自己这个构想的前景触动了。
“军爷,我瞧你庄上的房屋是用上好的青砖修成的,不知道这砖是在哪儿烧就的?”从思索中解脱的胡戈望着军爷问道。
“哦,这个是当年陛下派工匠连带材料一起从长安城中运送过来的,怎么,你对这青砖有兴趣?”刚才他们还说的是死地,胡戈突然问砖,军爷在心中思索着盐碱地和青砖的联系,他知道胡戈不会无的放矢的。
砖头是建筑行业不可或缺的重要材料,我国自古就有秦砖汉瓦的说法,这说明在离唐朝千年之前就有烧砖这一行当,至于在农村为什么没有普及开来,大概是因为这时制砖的工序过于复杂,导致了砖块的成本过高,一般老百姓根本负担不起,所以大家还是习惯取自己田里的土盖房,麻烦是麻烦了点,但不必花什么钱,何况劳动人民早已被生活磨砺得不怕麻烦。
“军爷,我想去趟长安,请些砖匠回来,我想开个砖窑!”见军爷说材料都来自长安,胡戈便打算往长安一趟。
“噢?怎么想到开砖窑头上去了,且将来龙去脉说来与我听听?”军爷很感兴趣的问道。
“这样说吧,其实这死地的土壤,是可以改良的,但是见效太慢,而且很费工夫,所以我就想,我们不要把精力放在如何治理它上面,死地之所以养不活庄稼,是因为在它的上层,就是靠近地面的部分,或者含盐过量,或者含碱过量,这些盐碱主要集中在地面以下大约一人高的深度内,如果我们把这些对庄稼有害的盐碱土全部挖掘出来,再在裸露的土壤外铺上一层良田土,这样,经过处理的土地就容易治理得多,而我们挖出的盐碱土,也不浪费,全部拿来烧砖,质量好的就拿来修房,质量差的全送去铺路,这样正好做到两全齐美!”
胡戈知道军爷对这些方面不是很了解,所以他解释得很细。
听着听着,原本一脸慎重的军爷惊讶的神色越来越盛,等到胡戈说完,他并没有马上回话,而是瞧着胡戈,看了半响后,方说,“圣旨上倒是说准了,嘿嘿,天生异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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