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挺高兴的。
“今天怎么突然请我出来吃饭?”叶川尽量让语气显得轻松。
“离别饭。”温晚倒完酒,把酒杯举到叶川面前。
叶川动作一滞。
“我要去澳洲了,”温晚说,“我决定了。”
叶川眼波微动:“恭喜你,那你欠的债……”
“我有办法解决,你放心。”温晚说着自顾自把酒喝了下去。
温晚说话的态度很冰冷,眼睛也没有看着他。
让叶川感觉很疏离。
温晚的表情虽然是微笑,但看上去特别官方客套:“今天就想请你吃顿饭谢你一下。”
叶川蹙眉凝视着温晚:“你不要跟我这么客气,我觉得生疏。”
“生疏……”温晚重复了一遍,“不过说到底我们也没有多了解对方。”
叶川的心一紧,一下子有些呼吸不顺。
温晚:“世界上有很多很奇妙的事情,比如我们两个完全不同世界的人会相遇,不过我们就象是两条线,从距离很远的地方各自出发,会在某一个地方有交集,然后还是会渐行渐远,回到与对方毫不相干的世界,今天就是我们的交集结束的那一天。”
叶川放下手上的杯子,面色沉重地看着她。
“过去的一段时间,你真的帮了我很多,我真的很感谢你,但是……”温晚觉得喉咙被什么堵住,有点说不出话,但她还是硬挤了出来,“但是终有告别的一天。”
叶川的眼神迷离涣散:“你不过是去澳洲,又不是不回来了。”
“就算回来了,我们也还是两个世界的,”温晚勉强笑着说道,“与其到时候不告而别,还不如现在说一个后会无期。”
叶川不说话,也没有动筷子。
他只是看着温晚,像是看一次少一次那样珍惜地看着。
“不说了,先吃饭吧。”温晚不客气地夹了一个牡丹虾吃,点了点头:“真好吃。”
叶川咬了咬后槽牙,把剩下所有的牡丹虾都夹到温晚的碗里:“多吃点。”
叶川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沙哑,像是压抑着什么情绪。
温晚知道这顿饭,两个人都不会吃得太舒服。
但是她就算是吞,也要把这些东西吞下去。
不能留下半分不舍。
温晚没吃多少,叶川更是基本没碰。
这段饭进行到了最后,温晚终于认真看着叶川。
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帅气。
这张脸,真是很难让人不爱呢。
他认真看着自己的样子,真是太迷人了。
就像那晚的烟花一样,让人铭记于心。
如果人的眼睛可以把所有看到的东西都永远的记录下来,想念的时候就可以回放就好了。
两个人就这么对视了几分钟,好像世界都静止了一样。
温晚总觉得,如果这个对视时间再久一点,她可能就要绷不住了。
可能就要哭着说自己爱上他了。
在爱情里,谁先坦白谁就输了。
而温晚的自尊心不允许她这么做。
就算要走,她也要走得潇洒。
温晚平复了一下情绪,故作镇定地说:“对了,以后你可能的找别人假扮你女朋友了。”
叶川没想到他会提这件事,下意识地回:“你走以后,也不需要找别人假扮了。”
温晚不是很理解他这句话的意思,换了个角度说:“我意思是,以后我不会再对外宣称我有男朋友了,我们可以把手机屏保都换回来了。”
叶川的胸口有很明显的起伏,垂着眼眸没有接话。
温晚见他看上去很受伤的样子,怕自己不忍心,于是把话往绝了说:“你桃花不断,总不能断了我的桃花吧,这样我都不好意思去找别人告白了。”
叶川眯起眼,有点不相信:“你难道……有喜欢的人?”
“是啊。”温晚很轻巧地把话接过去:“那个很帅的教授你还记得吗?我……喜欢他。”
叶川觉得有些溺水耳鸣一般,周遭的声音都听不清了。
只觉得自己地脑子像炸开了似的,乱成一团。
温晚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说,可能是她那仅存的高傲的自尊心。
这世界上有一种人,再感情里像猎人一样。
只要知道猎物上钩,他就会觉得食之无味全身而退。
温晚不能表现出自己栽进去了。
而最好的借口就是,承认她心里另有其人。
叶川的表情肉眼可见地消沉下去,半侧着一张俊脸,目光静静地落在对面女人的脸上。
“好。”叶川说:“我知道了。”
好在这场道别,温晚还不算输得太难看。
温晚结账的时候,叶川也没有抢着买单。
两个人来到餐厅门口的马路上,叶川问:“送你回家吧。”
“不用了,我自己打车就行,”正好有一辆出租车经过,温晚伸手拦截,打开车门的时候她徐徐侧过头,最后看了叶川一眼,“那,后会无期了。”
叶川紧紧抿着唇,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只是这么深深地看着温晚。
等不到一个回复,温晚就坐进去关上了门。
车子缓缓驶远,温晚没有再回头。
她怕看到叶川一直目送着自己离开依依不舍的样子,也怕看到他决绝的毫不在意地回头。
有些故事没有结局,才会让人念念不忘。
温晚上车后终于忍不住,落下了泪。
她一直憋在心中的情绪,终于得到了宣泄。
原来,和一个爱的人告别是那么的痛。
温晚不想回家,不想一个人。
她叫司机开车到了“SOBER”酒吧。
夜色降临,舞台上已经有人表演起唱歌。
温晚点了一杯酒精度很低的鸡尾酒,一个人落寞地坐在一个角落。
酒吧里都连接着APP,在里面一百元可以点一首歌。
温晚人生第一次这么大度的花了一百块点了一首歌。
——LOSTSTARS。
前奏响起,灯光照在主唱的身上。
温晚想起那一晚,叶川站在舞台上唱歌的样子,他拿着话筒陶醉又认真的唱歌,像是唱给她一个人听一样。
那时候他满眼都是他,她真的曾经以为,他心动过。
舞台上的歌手用情地唱着——
IthoughtIsayyououttherecrying.
依稀中还以为看到你无助的哭泣。
IthoughtIheardyoucallmyname.
恍惚中还以为听到你呼唤我的名字。
温晚地眼睛渐渐蓄起了一股灼热的液体。
眼前的一切都变得越来越模糊,最后只剩下一片黄色的光晕。
就像全世界快要消失不见一样。
言不由衷是最大的痛苦。
“叶川……”温晚用力咬着自己的嘴唇喊着他的名字。
然而声音完全被歌声淹没,没有人能听见。
“谁能告诉我,”温晚捏着自己疼到无法呼吸的胸口,颤抖着说,“要怎么样才能忘掉一个人,就像他从来没有在生命中出现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