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灭‘贼光’的行为,被称为‘咬’、‘咬酸’或者‘酸咬’。
不得不说,‘咬’这个字,用得生动贴切。
与‘情人的牙齿’相对应,‘咬酸’行为,被叫做‘仇人的牙齿’。
‘咬酸’会把新瓷器、青铜器光滑的表面‘咬’得粗糙,甚至‘咬’下几小块,有的要‘咬’掉很多块,或把有棱角的地方‘咬’平滑,使新瓷器、青铜器看上去像是经历过很多的雪雨冰霜。
高明造假贩子调配出来的强酸,不但能去掉‘贼光’,而且还能把很多瓷器表面的釉‘咬’出很多细小的裂缝,这些裂缝也叫开片。
好酸,能‘咬’出几乎和真品古老瓷器一模一样的开片。
‘咬酸’的步骤,程文勉能说出来,自然也是懂得的。
他皱眉问道:“小秦,你是说,‘超级赝品’与众不同,近乎完美,是因为他们‘咬酸’的酸,是独门配方?”
“是的。”秦霄点头道:“不光独门,还极其高明,几乎是历史级别。历史上无数代造假贩子,没听过谁能调配出这么高明的酸。”
“很多‘咬酸’瓷器、青铜器,都有致命的缺陷。比如,从侵蚀分布来看,‘咬酸’多是‘盆中先泡后洗’的形式,故而侵蚀面大都比较均匀。
“从侵蚀破坏效果看,酸洗过的瓷器、青铜器破坏面会较深,而且多会导致瓷体、铜体疏松散软,对瓷器、青铜器造成物质意义上的破坏。”
“以前,依靠这两点,可以鉴别大多数被‘咬酸’的瓷器、青铜器。”
“而这一锅酸……”
老农模样的秦霄,凝视着铁锅里的酸,又顺手从货架上拿起一件‘超级赝品’瓷器,轻声道:“一样的流程,却因为酸的不同,规避了两点缺陷。”
“我想,这应是时代在进步,物理化工水平,也越来越先进的缘故。”
“原来,像什么氢氟酸、高锰酸钾、中药煮、中药加酒精、茶水煮、香火烟熏、涂细煤灰、涂石蜡川或川蜡、用高细砂打磨等,全过时了。”
没来由地,秦霄一阵唏嘘感慨。
他们老秦家列祖列宗,鉴定各种赝品,知晓无数种制假方式。
然而大浪淘沙,时至今日,随着科学技术的进步,新的造假窝点,又出现了一种全新的、更完美的酸。
秦霄脑海里的先祖见闻,也说不清眼前这种制造‘超级赝品’酸的成分。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有人,就有江湖。有钱赚,就有人铤而走险。
光暗两面纷乱不休,彼此螺旋式上升,造假的工艺和鉴定的手段,始终在进步。一锅造假用的新品类酸,竟被秦霄品出‘英雄人物还看今朝’的豪情。
感慨结束后,秦霄露出灿烂笑容,扭头望向程文勉,道:“程老板,往石家裤子扔的黄泥,这不就有着落了吗?”
“这锅酸,成分不明,也用不着明。”
“这种酸,和‘超级赝品’绑定了。”
“你……明白我的意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