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夺权不成,被摄政王记恨,弄瞎双眼,毒哑嗓子,幽禁暗室,彻底成了废人。
消息很快传扬开,民间沸腾起来,讨伐声斥责声此起彼伏,各地暴乱纷起,扬言杀奸佞夺江山,却连水花都没扑腾起来,便被各地银羽卫迅速平息,乱党全数株连九族。
有御史台言官不忿,联名几位朝臣,上奏弹劾摄政王专政残暴,也被银羽卫二话不说抓起来砍了脑袋,那天午门前血水流了一地,三天三夜都没刷净。
天下凡有公开议论此事者,不出三日,必定横死家中,凡有对摄政王批驳者,满门灭族,连坐什伍。一时间尸横遍野,流血漂橹。
整个上京城人心惶惶,对摄政王的恐惧又更上一层楼,再无人敢对此事有异议。
王府一片死寂。
这几日王爷心情不好,来往伺候的侍女小厮们都提心吊胆,生怕弄出一点儿声响,惹了王爷不快,被千刀万剐拖出去喂狗。
——据说前几日有个侍女冲撞王爷,便落得了这般下场,连动手剜肉的侍卫都吐了,王爷还一眨不眨冷眼瞧着,狠得叫人心悸。
……
此时此刻,被所有人忌惮的摄政王,正坐在凉亭里,手里攥了把鱼粮,低头盯着平静的水面发呆。
光透过枝叶缝隙洒落在他玄色厚重的衣袍上,投出斑驳陆离的树影,微风卷起他墨色长发,在空中凌乱飞扬。
罗城在后头瞧着,莫名觉得他看起来有几分孤独。
这是很奇怪的。
摄政王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这江山所有东西都是他的,这朝堂所有人都围着他转,他有批不完的奏折和处理不完的朝事,他怎么会感到孤独和寂寞。
“那个侍女,查出来是谁的人了吗?”
权霄突然开口,问他话。
罗城顿了下,才清醒过来,连忙跪地:“属下正要禀报,是冷宫里那位动的手,从侍女房里搜查出来的毒药罐子,是太后宫里的御赐品。”
权霄没说话,将鱼粮撒进河里,看着里面的鱼争先恐后抢饵。
他之前就已经猜到了,除了徐青眉,没人能对自己儿子这么狠。
“虎毒尚且不食子,你说她是怎么下得去手的。”权霄像是在自言自语。
“谢胤心对她那么好,当初寒冬腊月,他跪了整整三天三夜,来求本王饶他母后一条性命,结果就落到这么个下场,是不是很可笑。”
罗城默然。
皇家哪有亲情。
真说起来,陛下才是奇怪的那个人,对王爷心慈手软,对太后委曲求全。
这样柔软的皇帝,怎么可能在吃人的深宫活下去。
不过,这不是他一个侍卫该关心的。
“王爷,外头都说是您动的手,需要属下去澄清一下么。”
罗城一直跟着他,知道他那天晚上还帮陛下擦洗身体上了药,守了好一会才离开,那件事并不是他手笔。
权霄沉默一会,摇头:“不了。”
“解释了又如何,有人信本王么。”
“王爷权势滔天,谁敢违抗您?”
“是啊,谁敢,他们只会在心里骂本王虚伪。”
权霄拍拍手,站起来,裹紧了身上的厚袍子:“起风了,冷,回罢。”
这几天正当夏末,日头还毒着,怎么会冷?
罗城心中奇怪,却不敢询问,只能上前替他撑开伞,扶他回了房。
屋子里的冰块篓子都已经撤了,换上了炭炉子,前些天王爷还叫着热,这两日又总是嫌,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他扶着男人坐在榻上,小心询问:“王爷,属下帮您看看伤口?”
权霄可有可无点点头,动手解开衣襟盘扣。
他指节修长白皙,又根根分明,这样低垂着眸,坐在榻上安安静静解着衣衫的动作,实际上是很撩人的,但他神色又很淡,便凭空添了几分禁欲的色.气。
罗城脸微微发热,知道自己不该生出这样的心思,移开视线,道声得罪,帮摄政王褪了衣衫。
一双单薄瘦削的肩膀暴露在眼前,阳光下白的像雪。
外头人都说摄政王威严冷酷,就连在罗城眼里,也一直以为他们王爷生的高大挺拔。
可脱了衣服,才会发现其实并不是。
他很瘦,而且是那种苍白孱弱的瘦,身上伤痕不在少数,只是平日总穿着厚重衣袍遮着,黑色又显得深沉,才给人可怖的错觉。
罗城这才想起来,王爷执掌朝堂十余年,可实际上也不过二十又八,比自己小三岁,远未到老成的年纪。
本是个气盛正当的青年,却已经早早穿上蟒袍,坐上了旁人想都不敢想的位置。
江山社稷,杀伐决断,全在他一人手里。
他什么都有,又似乎什么都没有。
“你在想什么?”
罗城正发着呆,就听一道冰冷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摄政王抬着冰冷残酷的眸,直直盯着他,他心中所想一切,在他眼里似乎都无所遁形。
“王爷恕罪!”罗城微骇,腿一软跪在地上,哆哆嗦嗦:“属下并无不敬,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他不知道。
权霄却只问他:“怎么了,伤口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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