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庆和焦挺正在练功房里进行一天中晨练的时候,玳安一头撞了进来,喘息未定,就迫不及待地叫道:“爷!祸事了!祸事了!”
西门庆慢慢收回踢出去的一脚,转过身来摇头笑道:“看看你那个样子!不是早教过你,要每临大事有静气吗?定定神,慢慢说,出什么事情了?”
玳安深深地吸了口气,又叹了口气,挺直了腰道:“爷,我若是说了,你却不可着急上火。”
焦挺在旁笑骂道:“好你个奸滑的小厮!我大哥让你每临大事有静气,你倒吊起我大哥的胃口来了!还不快说!”
玳安冲着焦挺做了个笑脸,却比哭都难看:“爷,二爷,武松武二爷他杀了人,在县衙门里自行出首去了!”
“什么?”焦挺直跳了起来。
西门庆慢慢地用毛巾擦着手脸,却强行按捺住了自己心中的惊骇。他知道,若自己跟着焦挺一起跳起来,那么今后若有事,旁人很难再信任你,倚靠你。
“说明白些。”西门庆淡淡地道。
玳安见西门庆面色镇定,言若无事,自己心中也安稳了许多,便说道:“爷,我今天一早起来,去了早市,想着寻趁些好耍的东西来孝敬爷,也是好的。”
西门庆点点头,一本正经地说:“嗯,若能寻趁些好耍的东西来讨小玉的欢心,更是好的。”
玳安顿时面红耳赤,焦挺听着笑了起来,心想大哥既然还有心思和玳安开玩笑,想必武二哥杀人的事,他心里早有定准了。这一想之下,焦挺紧绷着的神经也放松了下来。
玳安摸着头,红着脸继续道:“我正在县衙门前的早市前晃着,却见咱家的白马——哦!是咱家以前的白马一溜儿风从不远处过去,哎哟我的天妈呀!马背上面除了武二爷之外,还驮了一堆人头,差不多有好几十吧!”
“好几十?”焦挺先就唬了一跳。
西门庆“哼”了一声:“你莫听这小子胡扯,好几十?便是擒了贼王、平了反叛,也没那么多人头好砍的!玳安!你实话实说,这事关系到人的性命,是你随便嘻皮笑脸、信口开河的吗?”
玳安脸色一肃:“爷,我知错了!说好几十,那是众口相传,但我后来听审,捌、玖个,应该是有的!”
“捌、玖个?”焦挺和西门庆对望一眼,“武二哥是从哪里杀了这么多人?”
“后来怎样?”西门庆继续问道。
玳安打了个哆嗦:“后来……后来我吓得整个人都麻了,也不知什么时候才回过魂来,然后就听身边的人说,武二爷到了早衙前想击鼓,却找不到鼓槌,再一看,那鼓还是破的。爷,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鼓还是你一拳打破的呢!”
西门庆一摆手:“少拿那种假冒伪劣的摆设来说事!说重点!”
玳安撅起了嘴,心里道:“你拿我跟小玉开玩笑就使得,我说你打破了鼓就使不得啦?爷真是霸道!”
但见西门庆和焦挺都盯着自己,玳安也不敢再耍宝了,赶紧回禀道:“后来我听说,衙门里当班的差役们,先是被武二爷吓呆了,然后听武二爷说是来自行出首的,这才恭恭敬敬的把武二爷请到签押房里坐了,然后就有人去热被窝里寻觅知县相公。知县相公来的时候,睡眼惺忪,也不知他老人家是安歇在县衙正宅里呢?还是在小街上外宅里呢?又或者,是在春秋故宅里呢?”
玳安说着,抬起了头,显得颇为神往。
西门庆喝道:“春秋故宅,岂是你这小厮能觊觎的?继续往下说!”
玳安定定神,继续说道:“知县相公升了堂,武二爷便上去了,招认自己昨夜在南城外鲍应村里,一口气杀了应伯爵满门五口,还饶上了李外传、鲁华、张胜、水秀才这四条人命,并割来了八颗头为证。知县相公已经派了仵作,委了典吏一员,和武二爷一起,去鲍应村现场验尸去了!”
焦挺追问道:“再后来呢?”
“再后来……”玳安咕哝着,突然跪了下来,“爷!玳安罪该万死!”
西门庆冷着眼道:“罪该万死,却也没死!你先给我站起来说话!嗯,好了!说吧!你又犯什么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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