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渡鸦

舍内的灵兽，仅逃出一个豹子，其他只是受到惊扰，也是莱恩老爷没大动肝火的原因。要知道三年前野熊大闹那次，几乎把全园兽笼都砸破了，造成豢养灵兽重大伤亡。

    乙园很快进行了重建，也补充了新的灵兽。但园头不是立了大功的艾摩，而是会舔脚趾头小田。

    艾摩自己没多想，但老奴隶却替他抱屈了半天，说李管家怎么就忘了救命之功呢。艾摩心里清楚，不是救命之恩，老奴隶多为他考虑。而是身边少了个会伺候的奴隶，老头心里不爽而已。“老叔，我就愿跟你。您老时不时提点，让我少犯错，才不舍得离开呢。金窝银窝，不如我们的窝。”

    “你骂我是狗啊？”老奴隶心思转得多快啊，他抬腿一脚，将艾摩踹到一边。

    “您可是兽园一宝，我才是狗呢。”艾摩嬉笑着，又过来给老奴隶捶腿。这次受了凶豹惊吓后，老头明显受到惊吓，身体急速垮了下来，瘫在床上了。艾摩每天忙完兽园的活，就赶过来给老奴隶按摩，吃喝拉撒睡都要服侍。不是犯贱，是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小心老奴隶做扣陷害。

    “宝啥宝，就是堆草。”老奴隶顿了顿，似乎感慨逝去的年华。

    “那也是宝草，比树还粗。”艾摩继续拍马屁，双臂还比划着搂了一下。

    “你想赎身？”老狐狸话题换得太快，让艾摩心惊了一下。他手上动作不变，但大脑在飞速转，这事他怎么知道。当天晚上，难道老狐狸当时没昏过去？又听铁叔说道，“我劝你还是别想了，死了这条心吧。”

    “我哪里想。”艾摩哪敢承认，不知道老狐狸又要下什么套，“这里多好，有吃有喝，幸福着呢。”

    “莱恩老爷，是谷奥国大贵族。他怎能让奴隶赎身，丢不起这个脸。”老奴隶被按摩得舒服，哼哼唧唧说了些莱恩家族的事情，让艾摩打消了不切实际赎身念头，“只有没落的贵族，才会卖奴隶。”

    “我们莱恩老爷这么大派头！”艾摩真不知道，坐着漂亮马车来的老爷，会有这么大背景。

    “那可是，整个谷奥国，就没有比这更大的灵兽园！”老奴隶非常自豪，对劳作十年的大庄园很有感情。“不过，我看不下几天了。”

    “您恢复自由了？”艾摩高兴，是不是辛苦十年之后，就能恢复自由了？

    “自由个屁，我要升天了！”老奴隶苦涩说道，“只要成了奴隶，一辈子是奴隶，烧成了灰也属于莱恩老爷的！”

    天气转暖了，但老奴隶的身体更加一天不如一天，饭都咽不下去了。艾摩非常疑惑，庄主的事情，老狐狸是如何知道的呢？但老铁头口风又紧了，再也不肯多说。

    灵兽园管家最终也没换，莱恩家族众人都在忙。莱恩老爷来信狠狠责骂一顿，罚了李管家半年俸禄，这次逃兽之过就放下了。

    见老奴隶不行了，艾摩赶紧汇报。李管家赏了一次药，老奴隶服下也没有用，就再也不管。在这莺飞草长日子里，老狐狸奄奄待毙了。

    “我知道你天大秘密，你认识字！”回光返照的老奴隶，突然揭穿艾摩深藏已久的秘密。尽管已经练得撒谎不眨眼睛，但当下还是面红耳赤了，怎么还没瞒过老狐狸。老铁头伸出干瘪手掌，抓着艾摩说道，“没揭穿你，要感我的恩！”

    “我对天发誓，一定为你摔盆送终！”艾摩非常激动，老狐狸也有发善心时候。自己偷摸学识字，要是让人知道了，顺藤摸瓜翻出大小姐的兽魂灵魄术，就是剁成泥的下场。

    “你是好孩子，当然要爱护。庚园第三块石板下面，有一袋钱，要是有机会，你送给亮坝的老皮匠。这件事，就算报答吧。”老奴隶交代完身后事，才放心闭上了眼睛。

    艾摩非常感激老铁临终关爱，认认真真给老头完成了葬礼。他在山林中挖了一个深坑，堆成高高的坟头，埋了老狐狸的一生。

    没事时候，艾摩就来坟头扫墓。第三块石板下的钱袋也挖出来，一同埋进老铁头坟墓里，若是将来有机会，再帮他完成心愿。只是奴隶很难走出兽园大门，到亮坝还钱的遗愿，几乎要登上一辈子。

    坟地之中，乌鸦最多。尤其是傍晚十分，它们“呱呱”乱叫，让艾摩听得心烦。

    “别叫了，比老铁头都烦！”艾摩捡块石块，抛到树上驱赶乌鸦。他突然心头一动，这个心比乌鸦黑的老头，啥时这么好心过？如果有一丝好处，他肯定巴巴得跑去告密，还会等死了才说？

    让死老头给诈了！

    一屁股坐到坟头上，艾摩心中大为悔恨。为啥这么容易进套，还接下一生背负的重任，真是老狐狸啊！

    “呱呱”，烦人乌鸦飞走又飞回来，在树上一起大声叫着，笑话艾摩的傻。

    “我为啥要做？答应就办么？”艾摩脑洞大开，拍着坟头大笑，“哈哈，就不办了，出来咬我啊！这些钱啊，都归我了！”

    “呱呱！”坟墓里的老铁头没钻出来，但林中乌鸦吵成一片。它们在互相争辩，不遵守道义，到底对不对。如果奶奶在，肯定也说不对，但不这么做，又怎么办呢？

    艾摩躺在坟头，在乌鸦呱噪声中，看月亮慢慢升上来。老奴隶死后，庚园分来两个新奴隶，艾摩终于成了园头，如今可以闲一会。尽管月上枝头了，他也不担心喂食灵兽的事。

    初升的圆月，颜色还有点红，升起来后，就光明多了。月色一亮，坟地乌鸦突然飞了起来。它们成群结队飞向空中月亮，慢慢变成了黑点，最后融化在月色之中。

    目光追随这群黑色精灵，艾摩心有所悟。在人生拼命挣扎的路上，干嘛套上这么多枷锁，既拖累前进步伐，也实在抗不动。不如像这些渡鸦，自由飞翔，向着光明目标，飞高，再飞高……

    打破禁锢，像渡鸦一样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