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桌子在宣泄自己的情绪,或许最近某些无形的压力,早就令他不堪重负了,一股脑的发泄了出來。
或许对于许多人來说,作为福兴的一省之长、最高行政长官,薄庆鸿应该是意气风发、风光无限,可事实上,他心里就极为苦涩。
薄庆鸿出身于有名的北方派系,也称之为学院派,是名符其实的少壮派和鹰派,在执政上极有想法,也极为强势,曾经在治下大刀阔斧的进行改革,深得当时的鹰派掌门人唐总理的青睐,可从北新调來福兴后,本想大展拳脚的他却遇到了皖东派系的白玮军,白玮军就好像是牛皮糖一般,将他的手脚全都束缚了起來,想干什么都干不了。
就这么蹉跎了两三年,唐总理也因为步伐迈得太快,触及了各方的利益,惹得众多人的不满,任期满后就卸任了,成为国内历史上第一个只干了一届就退位的总理,少了这位领路人,他在福兴的日子就更有些不好过了。
说到底,还是他时运不济,和同样强势的白玮军同场登台演出,又缺少了白玮军在湖岭的底蕴和天时地利人和,就已经注定了是一个悲剧,福兴,似乎不可避免的成为了他政治生涯中的滑铁卢。
朱志宏看着有些失态的薄庆鸿,心里轻轻叹了口气,刚來福兴时,薄庆鸿的意气风发似乎还历历在目,可如今,当初那个儒雅睿智的薄庆鸿似乎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歇斯底里和怨天尤人,他身上的光环正慢慢褪去,影响力似乎也在逐渐减弱,否则信任市委副书记兼政法委书记,就轮不到外來的姜云辉了。
当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再怎么失意,却毕竟是一省之长,怎么都比他强。
“姜云辉是有些狂妄了,可华明强是不是也太沉不住气了,”朱志宏强笑着说道:“他这样做,换着我是姜云辉,也同样会拿他來开刀,”
“这个我当然知道,”薄庆鸿摆摆手,有些气愤的说道:“他就是草莽气太重了,总是听不进我的话,迟早会吃大亏的,”
朱志宏犹豫了片刻,又才小心翼翼的问道:“老板,这个姜云辉的來头是不是很大,”这个疑问一直盘旋在他脑海里,老早就想问了,卫家的外婿,似乎还不至于如此张狂。
薄庆鸿面色就有些凝重,慢慢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才又颇有些沉重的说道:“很大,据说和姜老有些关系,”
“姜老,”朱志宏顿时惊得是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问道:“哪个姜老,”心里其实多少已经猜到了一些,可却怎么都很难将两人联系到一起。
“能被称之为姜老的,你说还能是哪一个,”薄庆鸿轻叹了口气,“当然,这也只不过是一些道听途说的小道消息,但据我分析,很有这种可能,”
当初唐总理之所以被逼退,姜老在其中发挥了极为重要的作用,也可以这样说,是姜老彻底毁了他的前途,否则,如果唐总理继续在位,他指不定已经接替了白玮军的位子,在福兴实现自己的宏伟蓝图了。
朱志宏的心就沉了下來,香飘四溢的好茶喝在嘴里全然不知其味,有这么一个重量级的对手,想必谁心里都不会好受,当然,说是对手,也只是他自认为的,或许在别人看來,压根儿就沒把他当回事。
“那我是不是去劝劝华明强,”
得知了姜云辉的身份,朱志宏连半点争强的心思都沒有了,有如此强硬的背景,即便在湖岭撞得头破血流的又如何,人家拍拍屁股走了,回首都去待过一两年,同样到其他地方去风光去了,可自己呢,一旦一脚踏空,就将跌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姜云辉输得起,他却输不起。
薄庆鸿沉吟了片刻,又摆手说道:“算了,他骄横惯了,就让他去撞个头破血流好了,不吃亏总是不会长记性的,”
“但万一,”朱志宏闻言不由就大感着急,万一华明强出事了,必将连累到他,甚至连累到薄庆鸿。
“沒有什么万一,”薄庆鸿嘴角扯起一抹冷笑,阴阴的说道:“如果华明强足够聪明,就知道该怎么办,如果他不知道进退,也就别怪我翻脸无情了,”
朱志宏不由就打了个寒颤,眸子中闪过一抹惧意,既是为华明强似乎早已注定的结局,也是为薄庆鸿的薄情寡义,按理说,这两三年里,华明强也为薄庆鸿做了不少事,甚至许多见不得人的龌龊事,可临到头了,薄庆鸿说翻脸就翻脸,这令他心里都颇有些心寒。
以后换着是自己,想必薄庆鸿也会像是扔垃圾一般,将自己弃之不顾吧。
还不等他自怨自怜,又听薄庆鸿自言自语道:“不过这个姜云辉,也实在有些太过了,让他这么折腾下去可不行,总该给他点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