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两人又呛起来,莫向北缓缓出了声,“我将两位长辈请上来,是有一事,到现在都没想通。”他顿了顿看向安怀庭,“安叔,颜颜为什么会失忆?还有,孩子怎么会被丢去福利院?那份造假的亲子鉴定又是怎么回事?”
安怀庭喝了一口酒,缓缓开了口,“六年前,安大庆有一天给我打电、话,说颜颜怀孕了,我当时二话没说直接从京城来了南城,到了才知道,她已经怀孕六个月了,因为长得瘦小,肚子也不大,又一直穿着宽大的校服,所以一直没看出来,包括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怀孕了,还以为是长胖了;直到孩子有了很大动静的胎动,把她吓坏了,安大庆这才让人带她去医院做了检查……”
随着他的讲述,莫向北握着杯子的手不自觉收紧,深邃的眸地,风暴在慢慢地聚集,让人看了不寒而栗。
而钟炎则是额角青筋直暴,眼神既愤怒又悔恨,“该死的,她才那么小……”
安怀庭看他一眼,没理他,继续说道,“我最开始的意思是想让孩子流掉……”看到莫向北表情一变,又解释了一句,“向北,我并不知道这孩子是你的。”
莫向北微微皱了皱眉,到底是什么都没说。
见他不吭声,安怀庭继续,“在家的时候,我跟她说得好好的,让她流掉这个孩子,颜颜当时因为害怕,是同意的鲎;
但到了医院,上了那个手术台,她就反悔了,哭着求我非要生下这个孩子……”
莫向北猛然闭上了眼睛,棱角分明的脸上滑过一抹难言的心痛。
此时此刻,他体内涌出一股冲动,真想下楼去找她,然后一把将她抱进怀里,什么都不做,只是紧紧地抱着。
见他这样,安怀庭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夕颜本性善良,和她妈妈一样。”
莫向北缓缓睁开双眸,艰难地点点头,“我一直都知道。”
如果不是知道她的美好,他又岂会一直纠缠着她不放?
安怀庭收回手来,“她怀孕的事,学校并不知道,我便给她办了休学。”
“生孩子的时候,出了点问题,孩子出来了,胎盘却一直下不来,并一直大出血。”安怀庭说道这里,重重一声叹息,“我一向是心狠之人,在那一刻,却也是心疼得恨不能替她承受了。”
莫向北咬紧了牙关,死死地咬着…...
情绪即将崩溃!
钟炎却稳不住,一拳狠狠地砸在大理石桌上,‘砰’的一声,血肉模糊。
“该死,那个叫安丁香的,我一定不放过!”
安怀庭看着他,深深叹息一声,“原来你们已经知道了。”
莫向北低低开了口,嗓音冷萧如地狱修罗,“爸,这事您别插手,一切我来办。”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钟炎面色阴郁,“不!要加倍让她痛苦!”
安怀庭忍不住开了口,“居士也是和尚,你的大慈大悲哪儿去了?”
“滚蛋!”钟炎冲他低吼一声,“颜颜不是你女儿,你又如何能理解我现在的感受?”
安怀庭皱了眉,“她虽不是我亲生的,但是,在她成人之前的那段岁月,都是我在关心着她,而你呢?你是她亲生父亲,那时的你又在哪儿?”
一句话,便堵得钟炎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缓缓垂下头去,许久才发出一声悲伤的喃喃,“我真的后悔了!”
钟炎原以为他在和孟昕的这段感情里已经尽了全力,到这一刻,他才发现,原来他才是最自私的那一个。
如果当年从美国回来之后,他能主动去找孟昕,是不是现在这一切都不一样了?
所有的一切,都来源于他当时的自卑和绝望。
自卑,是因为他身体的残疾;绝望,是因为孟昕跟了安怀庭。
这两样如同两座大山压在他身上,他不堪承受这样的重量,只有远离。
现在看来,与其说是远离,还不如说他在逃避。
颜颜和孟昕睡得都对,他真的很自私!
见钟炎如此,安怀庭也便停了对他的质问,转而看向莫向北,神情同样痛苦,“我也同样对不起颜颜。”
莫向北看着他,抿唇不语,等待他的继续。
“当年,若不是我爸趁我出国之际派人抢走了颜颜,又怎么会……”他的话,立马让沉浸在痛苦中的钟炎倏然站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举起拳头就朝安怀庭挥去……
但,拳头被人半空中拦住,他瞪眼看着莫向北,冷声道,“你放手,我今天非揍他不可!”
“爸,”莫向北微微皱了眉,“这不是安叔的错。”
“是不是他老子干的好事?”
安怀庭坐在原处未动,听了他的话,苦笑一声,“有本事你下去找他。”
“你……”
“好了,爸。”莫向北缓缓松开钟炎的拳头,“你若是打了安叔,我妈估计又得和你闹。”
钟炎不忿地收回拳头,瞪了笑得一脸得意的安怀庭一眼,他带着满腔怒火坐回位置上,气得一句话也不想说。
莫向北也缓缓坐回位置上,继而看向安怀庭,开了口,“安叔,我想知道,颜颜为什么会失忆?”
“颜颜生完孩子之后,一直对孩子爱不释手,恨不能每时每刻都抱着他,就在孩子快满月的时候,她甚至跟我说,她不想上学了,要辍学专心照顾孩子。”安怀庭说道这里有些激动,“我当时就慌了,毕竟她是昕昕的女儿,而这么多年,我虽然不常来看她,但在我心里,她就像我的女儿一样。”
“当时,我认识了一位很厉害的催眠大师,我将夕颜的情况跟他说了之后,他说他有办法能让她忘记这一年内发生过所有的事。”
“我当时唯一的念头,就是让颜颜回归正常的生活,毕竟她那时才十七岁,正值人生最美好的阶段,她应该有属于她更好的未来。”
“我便立马带着那人来了南城。”安怀庭顿了顿,“当时夕颜整夜失眠,我便说那人是我找来给她治病的,她信了。”
“那人催眠很厉害,颜颜醒来之后,便连孩子都忘了,甚至连对我的印象都不深。”
“孩子我是让安大庆的小儿子帮养着,谁知,他在我离开南城之后,就送去了福利院。”
“我离开南城之后,就随访团出国考察,整整一个月才回来,等我回来才知道孩子被送去了福利院,然后我派人去找,福利院院长只跟我说,有人领养了那孩子,但领养人的信息,不管我施压也好,请求也好,她都没说。”
莫向北淡淡出声解释,“那福利院是莫氏投资的,院长自然不敢说。”
“怪不得。”安怀庭恍然大悟,“那你们又是怎么知道那孩子是你的?”
“福利院院长和我家老太太感情不错,老太太那个时候没事就去福利院,一次她突然抱着一孩子来公司找我,非拉着我去医院,我执拗不过就去了。”
安怀庭忍不住感慨出声,“真是神奇的缘分!”
莫向北唇角勾了勾,他想起第一次见那孩子的情景,白白胖胖的,老太太将孩子塞到他手里,他当时竟然还不抱……
“拿到亲子鉴定结果的那一天,我就开始找夕颜,但那一晚的记忆实在太少,我根本无从去寻,只能根据当时孩子被送来福利院的线索一点点去寻,最后,我查到了南城安家。”
“嗯,当时送孩子去福利院的,只是一个佣人。”
“那佣人随即被安大庆辞退了,我找了很久,才在乡下找到她。”
安怀庭重种一声叹息,“也怪我。”
“关于那份亲子鉴定……”
“我让人做了手脚。”安怀庭继续说,“我当时听说有人在调查我,却没想到会是你。”
“我一直以为您是夕颜父亲。”
安怀庭苦笑了一声,“我倒是真希望。”
一直闷头喝酒的钟炎,听到他这句话,抬头看他一眼,却是什么都没说,而是仰头喝光了杯中纯酿。
恰这时,传来敲门声,紧接着安夕颜推门而入。
“下楼吃饭了。”
安怀庭率先站了起来,抬脚走向安夕颜,眼睛看着她,满目慈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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