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饭桌,爷爷执意让覃修多留会儿,下盘棋过过招,梦母也客气几句。覃修喝得高兴,和爷爷坐到棋盘边。梦骊帮着妈妈收拾餐桌,爸爸在喂猪。
厨房间,梦骊问:“妈,你觉得覃老师人怎么样啊?”梦母笑嘻嘻地说:“就那样呗,还能怎么样?”梦骊复问:“就那样是哪样?你心里总有个印象分吧。”
梦母说:“谁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你急死嘞!”梦骊说:“到底谁急啊,谁当初要把我说比覃修还大的男人?我是无所谓的,单身多好,不用生孩子,不用做家务。”梦母说:“看看咯,要是他人好的话,也可以考虑。”梦骊窃喜。
回城路上,梦骊问:“以你的直觉和经验,我爸妈离点头还有多远?”覃修说不知道,按今晚的情形看,一切比较乐观,说不定走几道正常程序,不多久就能结婚。
“你爷爷应该很喜欢我。”他得意地说。
梦骊笑道:“那是自然的,他是爱屋及乌!孙子辈里,他最喜欢我!”
小时候,爷爷家境优渥,他和姐姐念私塾。后来父亲做生意失败,没钱还债,被人打死,母亲一时想不开,也寻了短见。家一下子垮了,几个孩子被赶出家门。
无奈,姐姐便带着弟弟妹妹一路乞讨,愣是从台州走到了湖州,在安吉扎根,凭着聪慧与勤奋做起小买卖,解决长大的弟弟妹妹的终身大事,而自己却终身未嫁。
年老之后,爷爷将她接到自家住,她没事儿便教梦骊识字念诗。大人们都夸梦骊聪明,两三岁就会背许多古诗。
梦骊五岁那年,姑婆在睡梦中离去,爷爷便将思念之情寄托在孙女身上,当然,小孩子早已忘了当年那位十分疼爱自己的姑婆。
梦骊略带难为情地问他第一次见家长是怎么样的。覃修没想到她会问这个,吃了一惊,坦言:“我和她在大学时就见过家长了,不过正式上门,多少有点紧张和尴尬。”梦骊“哦”了一声,又问:“你喜欢哪个?”
覃修忍不住大笑,趁着等红灯的当儿,亲了她一口,酒气熏得她直皱眉头:“这种傻问题别再问了好么?你和她没有可比性,她是过去时,而你是现在和将来时,她有她的特点,你有你独一无二、不可取代的地方——除了偶尔有点小任性和偷懒,其它堪称完美!”
梦骊轻哼一声,说谁知道他是不是借着酒劲编瞎话,心里却是喜滋滋的。
梦骊问:“你有没有想过,要是我和你结婚了,你儿子会不会接受我?”覃修说:“这个问题我和他谈过,小孩子嘛,总想自己爸妈在一起,这个无可厚非吧?”
梦骊点头表示理解:“那以后麻烦了,我妈最担心的是我当后妈,受委屈。”覃修说:“放心吧,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的,我会跟霄霄谈好。”梦骊说:“你能保证?孩子大了,叛逆期到了,偏要跟你对着干,到时候我们下场估计也不外乎离婚。”
覃修说:“还没结婚,说什么离婚?别说我不可能复婚了,殷莺她也不可能走回头路。”梦骊失望地“哦”声:“我怎么听着,我像是你的无奈之选?”覃修笑道:“那可不是,爱上了,总不能拱手让给别人吧?”梦骊抿嘴笑。
翌日,梦骊问爸妈的意思,他们说终身大事哪能那么容易敲定,一天两天根本瞧不出名堂,反正她年纪说大不大,有的是时间观察。他们的真正意图其实是拖,耗尽小年轻的耐心,于无声中传递不满的信号,直到他们识趣分手。同时,妈妈积极物色条件良好的单身汉,若年纪大点留过洋或者读过博的也可以,反正不管怎么样都比离过婚的高中老师强。
梦骊嘟囔:“表姐相亲时见了一次面谈了一个月,你们大人就急着拍板子,现在轮到我……”妈妈抢白道:“小孩子懂什么!相亲的人,那是大人都确认的挺好的小伙子,才会介绍给你们,大人都过过眼的,没毛病的!”
梦骊冷笑:“是喔,当初人家给我介绍,你看都没看过,就说好。我算看清楚了,你说,我是不是老爸在外面鬼混出来的……”因为免提,爸爸听到这话,当即激动地吼道:“放你娘的屁!”
妈妈揪着他耳朵问:“放谁的屁?”爸爸推开她的手,说:“跟孩子讲话,别插嘴!我跟你说,你爱怎么弄怎么弄,我不管你,你要是明天领证,我户口本给你!以后死活都不要找我。养的什么东西,话都不会讲。”
梦骊犟嘴道:“明天周六,民政局休息。”说得爸爸气不打一处来。妈妈忙接口道:“我们都是为你好,你想想,他是有孩子的人,以后你再生一个两个的,这以后事情可多着呢!”
梦骊说:“我都跟你们说了,儿子不跟他……”妈妈说:“你别搞错了,跟不跟是一回事,血缘关系在那边摆着,他看到你就跟看到他妈妈情敌一样,到时候事情复杂起来,不是你能扛的。”梦骊听了烦躁,几句结束通话。妈妈说的话不无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