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下照着路人所指的方向逆着人潮跑去。
当她来到德国药房后面时,药房里的洋人正蜂拥而出慌不择路地逃蹿。
兵慌马乱中十四姨差就点撞到了一个洋人的小孩,她只能抱起小孩跟着几个洋人一起躲进小巷的夹墙缝中。
紧接二十几个红灯照的仙姑们经过,她们正搀扶着一步一拐地撤离,十四姨只得缩进阴影里,待仙姑们走远了才敢冒头。
三个德国妇人也带着小孩一起躲在小巷里,十四姨见状便操着流利的德语叽哩咕噜地询问起来。
“你们有看到一个中国青年从这经过?他拳击很厉害的,应该会参与保护你们。”
等待着十四姨的是数声茫然的“没有”。
到处兵慌马乱,十四姨也不知道该去哪找黄飞鸿,她只能跟着几个德国妇人护送那个跟大人走散的洋人小孩一起到了大教堂。
教堂里倒处是受伤的洋人,有手臂折断的,有摔伤的,都是奔逃时不小心引起的。
当然也有被清国的民众趁机搏乱打伤的,洋人并不能简单地分为好人与坏蛋,就像清国的国民也没法这么区分一样。
十四姨学过医护,将小洋人交给了神父,她就加入了救护的行列,帮着包扎,安慰哭泣的孩子,看到逝去的人也一样难过悲伤,人类的情绪是相通的。
可正当十四姨忙得团团转时,一位纱布吊着手臂的德国妇人拦住了她:“我们认为你还是尽快离去的好。”
她看向十四姨的目光充满了不信任,还有仇恨,十四姨能看得出来。
她只能放平了语气:“好,假如你觉得这样更妥当,我现在就走,可是你们说不定需要人帮忙。”
大教堂的神父这时也被这边的动静吸引了,他无奈地叹了口气。
那位受伤的德国妇人却不觉得她的作为有什么不对,她伸出手指了指大门:“我看不用了,你走吧。”
语气冰冷而强硬,没有骂出口只不过是她在坚持她所谓的风度和修养。
十四姨有些难过,眼里好像进了沙,嗓子里又似卡了些什么,她不想失态,扭头便走。
大门上了锁,神父赶了上来:“孩子,我来帮你开门。”
十四姨哽咽地道了声“谢谢”,神父帮她打开门后压低了声音:“刚才我看到了,上主是不会抛弃那些把爱赋予别人的人。”
十四姨想了想,紧绷的脸松驰下来:“神父,我希望真有一个上主……”
说着她转过头,看向教堂正中的上主神像:“……来化解我们之间这场仇恨。”
然后她又毅然地面向神父:“不然我们都逃不过这场浩劫。”
神父还能保持着慈祥:“放心吧,孩子,一切都有安排,愿上主保估你。”
他还对十四姨画了个十字,十四姨好受了些:“谢谢你,神父,你保重。”
然后十四姨便走出了教堂走到天光中。
此时,十四姨心中莫名地想起了苗三娘刚才说的话:“真正的文明在脑子里。”
同在一片蓝天下,德国的军营里来了一些特殊的客人,两个怪相的人带着几个身穿黑西装、头戴文明帽、手执文明棍的手下。
一个长头发的怪相人穿着德军的宝蓝色军服,另一个留着西装头的怪相人穿着绿色的军大衣。
一个德国军官站在一列卫兵前,对长发怪相人露出了笑脸:“参迎你们来参加我们的军队,你们的祖先为了反清复明壮烈牺牲了。”
德国军官这时望向军营操场上竖立的一列龙旗,抬手一指:“插在我后面的,就是现在大清帝国的所谓八色军旗,段天雷,现在你们有机会替祖先报仇了。”
段天雷望着清八旗,一个箭步上前,加速几步后便高高跃起在军营的城墙上一蹬借力转折再升高,半空他两手交替抓捞,就将八色龙旗全都扯了下来。
还不罢休,段天雷举手擎天,将八色龙旗不断挥舞搅成一团,随着他的高速搅动,旗子被不断搅紧,再被气流切撕,很快就碎成了一团破布条,被乱风吹散。
原来段天雷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拨出了他的西洋重剑,以之为轴将八旗尽数抽碎。
其时朔风狂呼沙石飞扬,配上段天雷狰狞的面目和脸上的长疤,可谓是煞气冲天。
德国军官也不适应这样的情景,他看向另一个西装头怪相人:“大力王……”
话没说尽,意思很明白:到你表演了。
一个德军士兵将一匹军马牵了过来,在马屁上狠狠地抽了一鞭,那匹高头大马便向大力王狂奔而去,哒哒的蹄声踏在人们心头,震颤欲裂。
大力王发狠了,脸上的神情一扬,显出丧门星一样的厉狠,他擎起拳头向着奔马对驰,十数步后高高腾空,舒展了身手,一拳击在马脸上。
数百斤重的奔马被他一拳打了个翻转,四蹄朝天重重地砸在地上,砸出了一团烟尘,登时便了了帐。
一阵鼓掌声传来,穿着白色将军服的德国军官不知何时到了场中:“我是克林德将军,段天雷,大力王,告诉其他反清复明的志士和后裔,我任何时候都支持你们对抗入侵你们领土的清兵。”
……
“呸,也就是你们一帮傻子才信八国联军能给清国带来文明,他们一直在联络反清力量,撒出了大量钱财,这场战争早就策划好了的。”
黄飞鸿被苗三娘骂得说不出话来,这场牢笼里的对话,直击了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