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的那句话他自始至终铭记在心。所谓权力,是需要负责的。地位越高,摔下来的时候就越惨——就犹如寻常小官若有疏失不过是被贬,但若是宰相,个不好就有可能掉脑袋,而换作君王,若是真的有摔下来地那一天,只怕更是祸及无数。
太皇太后是女人,但那种高瞻远瞩就是一般英伟男儿也不能及。甚至说一句大逆不道的话,即使被时人誉为英主的先先帝英宗皇帝,在某些地方尚不及太皇太后。兴许有一句暗地里流传很广地话说得好,英宗皇帝最大的政绩,不是因为他铲除了帝室根基上地毒瘤,而是因为他立了陈云慕为中宫皇后。
所以,即使太皇太后两次废帝,即使先帝李隆运死得不明不白,他从来都没有怀疑过太皇太后地决断。即使是太皇太后史无前例地封了崔夙作镇国公主,甚至令其监国,他也从来没有任何异议。然而,如今的局势太诡异太奇怪了,尤其是上次那个暗中来见他地黑衣人说的话,更是让他每每想起就觉得汗毛根直竖,更不用说他珍藏着的那样东西了。
应付这些鼠目寸光的人对于他来说不过是三两下的功夫,相形之下,反而是刚刚宫里传来的消息最为令人担忧——内宫九门忽然全部封闭!而在此之后,侍卫亲军司更是出动了大批人马,直接封闭了朱雀大街。
这一系列的举动无不表明,宫中再次出事了!
怎么办?他这个朝廷首相应该怎么办?陈诚安那个老家伙,往日苦心孤诣地谋求权势,如今终于成了左相,偏偏却得了失语症,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还有,鲁王李隆昌上窜下跳了这么久,怎么说疯了就疯了,说死了就死了?
乱套了,一切都已经乱套了!来来回回踱了许久的步子,他却依旧心下难安,最后只得出声叫来了一个心腹家仆。
“可有长公主的消息?”
那家仆嗫嚅了好半晌,最后终于说道“小人刚刚得来消息,说是长公主去了鲁王府,后来似乎又赶往长公主府去了。”
鲁豫非闻言大怒“如此大事,为何不早些前来报我?”
那家仆少有看见主子如此暴怒的表情,竟是吓得膝盖一软,情不自禁地跪了下来“相爷息怒,只因为这消息刚刚来,小的听说相爷正在会客,不敢打扰……”
“就算天塌了也应该先报我知道!”鲁豫非厉声打断了那家仆的话,狠狠瞪了他许久,最终一字一句地道,“倘若无事便罢,倘若因为你的延误出了什么大事,我必定不会饶你!滚!”
见那家仆跌跌撞撞地冲了出去,鲁豫非只觉心头异常烦躁。反反复复思虑良久,他便到门前查看了一下,竟是亲手上了门闩,这才回身走到书架前,挪动了好几本书之后,捧出了一个不起眼的黄木匣子。
这里头的东西他一直都没有看过,只因为那人的吩咐太过骇人。如今时刻非常,他究竟该不该打开来看一看,哪怕是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