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皇帝地状况如何谁都弄不清楚,倘若没个好歹还好,若是有个好歹,他们岂不是有一千张嘴也说不清?说来说去,这延福殿的差事看起来优厚,如今竟是可能索命的!
崔夙却顾不得这些耷拉脑袋满脸颓丧的人,示意身后的人远离几步,她便低声向前面地骆方问道“皇上的情形究竟如何?”
“公主,奴才若是知道便绝对不敢隐瞒,实在是根本不敢进去。”骆方压低了声音,无可奈何地解释道,“奴才早得了沈贵的信,想要看好皇上,谁知就连寝宫也进不去。这好几个月都没人来问过皇上的情形,奴才又出不去,所以……”
崔夙自然知道他的言下之意,心中暗自后悔自己因为顾虑重重,没敢向太后请旨到这里来看看。倘若待会进去真的看到一个奄奄一息的人,那又该怎么办?不管怎么样,皇帝当初待她还算是亲厚的,如今虽然已成陌路,她又怎能眼睁睁……
怀着这样一种复杂到了极点的心情,她终于推开了长廊尽头地那扇大门。她自然不会像往日那些小太监一样推开一条缝,而是直截了当地将门推开老大,而入目的情景自然是让她大吃一惊。几个月没有清扫,门口四处都是灰尘,至于里面的灰暗灯光则更不用提了。很难想象,这样一种环境竟然能住人。
带着这样一种沉重地心情,她深吸一口气迈进了大门。尽管她竭力将步子放得极轻,但还是引来了一声悠长的叹息,紧接着便是一个有气无力地声音“是夙儿么?”
崔夙闻言再也顾不得那么多,连忙抢前几步拐过了那道屏风,立刻看见了斜倚在床上地皇帝。几个月的功夫,那原本略有些圆胖地脸已经消瘦得不成样子,眼神更是黯淡无光。原本只有几根银丝的发间,如今竟已经是夹着大半白发,而剩余的黑发也是干枯得不成样子。如果不是有所心理准备,她几乎难以相信,这样一个人就是昔日以文采倜傥出名的李隆运!
“朕这个样子,你似乎很吃惊?”皇帝没有从床上起身的意思,而是随便抬起了双手,放在眼前瞧了瞧。昏暗的灯光中,那一双手显得格外枯瘦,仿佛不像是人间之物。“母后需要朕重病,朕便如她所愿病了。既然如此,那无论病成什么样子都是应该的,还有什么值得吃惊?朕听说夙儿你已经是镇国公主,是不是应该说一句恭喜?”
崔夙几乎品不出那话语中究竟是讥诮还是真心,强自振作精神,这才低声道“皇上,太后想见你。”
“母后想见我?”皇帝仿佛听到了全天下最好笑的事情,脸色神情剧变,转而哈哈大笑了起来,“这么多天了,她终于想到要见见朕,她终于想到还有朕这么一个儿子!好,好,既然是母后的心愿,朕怎么能够不满足她?可是,你看朕这个样子,可还能自个出去么?”
皇帝即使不说,崔夙也知道这个样子的他是绝对不可能踏出延福殿的,当下不由得叹息了一声“还请皇上更衣,我叫人传銮驾过来。”
“朕随你,夙儿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皇帝疲惫地闭上了眼睛,再也没了刚刚那疯狂的劲头,“见了母后,朕也可以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