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豫非不好见外客,但崔夙在权衡再三之后,却选择了几个人一一接见。当然,她不可能把自己的猜测清楚明白地兜出来,而是拐弯抹角给了几个暗示。
无非是魏国公陈诚安的儿子不争气、太后思念早逝的两位兄长、朝廷曾经有封王的前例等等说辞,但最最重要的一句话就是——太后如今病情不稳,因此对娘家人加恩也是平常事,不值得如此大惊小怪。
虽说她没有提到任何实质性内容,但是,对于大多数闻风而来的官员来说,这点暗示已经完全足够了。身在朝堂,有才有德能让太后皇帝信任自然是第一等人才,但察言观色同样不可或缺,能够沉浮多年不倒的人,或多或少有这样的本事。所以,当崔夙接待完最后一个挑选出来的尚书,萧馥便匆匆从外头走了进来。
“郡主,外头那些官员几乎都走了。”
“该问的他们已经都问了,此时不走难道还想让我管他们的夜宵?”
崔夙冷笑一声,颇有几分不耐烦的鄙薄。朝廷之中风气不正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事实上,由于先帝登基于夺嫡之乱,本身性格便偏向于阴狠多疑,那时任用朝臣固然不拘一格用人才,但拔擢得快,罢黜得也同样快,自那个时候开始,群臣之中便有一条准则在悄无声息地流传着——要想升迁,头一等重要的便是揣摩。哪怕是把错的揣摩成对的,也胜过傻呆呆地按照字面意思行事。
太后之所以能够在先帝晚年时把持军政大权,一来是因为那时陈家嫡支人丁稀薄,二来则是因为先帝对太后有一种盲目的信任。而太后临朝主政近三十年间,虽说并不能完全说是政通人和,但是,比之先帝即位之前的凋零场面,确实算是难能可贵了。
但是,崔夙却相当不喜欢如今朝堂的风气,换句话说,她对那些大臣可谓是深恶痛绝。不管是科举出身的进士还是荫补入官的世家子弟,几乎只要在朝堂上过一遍,立刻就会迷失了本性。而那些不愿意为此改头换面的人则免不了闲置一生,到后来便几乎绝迹了。
“郡主,请恕奴婢自作主张。刚才趁着那些大人聚在一起说话的功夫,奴婢让几个可靠的下人暗中卖了些消息给他们,从中获利共计八千三百两。”
“什么!”崔夙这下子完完全全诧异了,眼睛中先是闪过一丝寒光,最后又若有所思地收敛了起来。目光在萧馥脸上扫过数次之后,她突然沉声问道“你就如此有把握,我不会因此怪罪于你?”
“倘若郡主只是寻常宗室贵女,一定不会放过奴婢的自作主张。但正因为郡主不是这样的人,奴婢方才敢大胆行这一遭。”萧馥上前一步跪下,从袖子中取出了一叠银票,郑而重之地呈了上去,“这是六千两银票,其他的奴婢已经赏给了那几个下人,并嘱咐他们不准泄露半个字,否则定当杖毙论处!”
崔夙却并没有看那叠银票,此时此刻,她完全被萧馥的心机和大胆镇住了。这样一个独立独行的女子,倘若那时自己一不小心而错过,如今岂不是要后悔一生?当然,也可能自己不会知道她有这样的本事,不会在心中有任何记挂。
这个世界上,是没有任何回头路的。无论是好棋也好,臭棋也罢,一旦下了便是落子无悔,她此刻的庆幸,也许正是和某人的懊悔相对而言的。
“以后若是遇到这种事,记住先和我说一声。”她微微点了点头,随即露出了一丝厉色,“你应该知道我的性子,绝对不是那种因循守旧不知变通的人。还有,这样的事情虽说可以聊解一时之急,但不可长久,若要真正取一条生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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