啦!”
同学们手舞足蹈地几乎要互相拥抱了。两个教员也互相握着手。赵毓青满面灰尘扬着眉毛兴奋地说:“林咱们的斗争胜利啦!开头教育局不理我们到县政府也不理我们我们不停地喊口号甚至要砸县政府他们这才屈服啦。县长和教育局长亲自出来接见我们答应撤换校长和伍雨田。”小赵清瘦的白脸晒黑了他吐了一口唾沫拍拍道静的肩膀微微一笑。“嘿怎么样?”那意思好像是说“还是我对了吧?”
道静也高兴起来。但她的高兴与其说是因为斗争的胜利还不如说是因为看见他们平安回来了更合适。不过她没有把她心里的话说出来。她拉着两个学生的手兴奋地笑着:“好好你们可回来啦可回来啦……”
夜晚下起雨来道静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觉。这突然爆的急转直下的形势把她搅扰得糊里糊涂。目前即将要到来的是喜是忧呢?她说不上来。她对于赵毓青那种轻率的乐观和自信是不大相信的;但是她对自己也并不相信。
这时她又想起了江华想起了卢嘉川想起这些富有经验的老同志。当她矇眬入睡时这些同志的面影还在她眼前晃动仿佛在对她说:“小林小林清醒一些!清醒……”
她果然听到一个声音在喊她。她猛地醒来了。不是做梦真的有人在轻轻敲着窗户。
“林老师!林老师!”声音急促惊慌微细得刚刚可以听到。
道静赶快跳下床来开了门。黑夜里外面落着雨只见皮得瑞淋得小水鸡一样哆嗦着站在房门外。他见了道静一把拉住她的胳膊急促地喘着气说:“林老师不好!不好!……”他喘气、瞪眼惊慌地看着道静不知说什么好。
道静吓了一跳。按住心里的悸动却轻声抚慰着皮得瑞说:“别慌!皮得瑞。你说——生了什么事?”
“老师——老师——我爹、爹叫我告诉你你不好!不好!……”
“皮得瑞说明白点!怎么不好呀?”道静又急又好笑。这总挂着青鼻涕的孩子半夜三更冒着大雨跑到学校来一定有非常严重的事情但是他……
“老师快、快跑吧!他们一会儿就要来抓你和赵、赵老师啦!”
“什么?……”道静紧抱住皮得瑞的小脑瓜一下子把他拖到屋子里。
“我爹在县政府给他们倒水的时候听见啦。他他说今晚上县、县、县长和党、党部开了会。”在黑黑的屋里皮得瑞仰头瞅着道静结巴着说“我爹听见啦:今夜里十二点他们要到学校里来抓你跟赵、赵、……赵……我爹叫你们快跑。”
道静看看表已经快十一点了她拍拍皮得瑞说:“好孩子谢谢你谢谢你父亲。你快回家吧雨这么大。站住!你听说还抓别的人吗?”
“没、没有别的人。老师你、你快去告诉赵老师快……快……快跑吧!”皮得瑞一边小声喊着一边跑走了。道静站在屋门口目送这瘦小的影子消失在雨夜的漆黑的矮墙后面就赶快去敲赵毓青的房门。
他们俩急促地商议着。赵毓青先是还不相信不想走。急得道静说:“情况这样紧你为什么还这样自以为是?你既然不走我也不走!”
“走!既然你这么……”赵毓青一边扣着衣扣一边说“可是到哪儿去呢?咱们不能立刻丢下学校和这些学生。”
“对!当然不能走远。咱们还要和学生们交代工作。”道静想了想说“老赵这样吧我到刘秀英家里去。她家住在王村父亲是木匠通过她还可以和学校联系。你呢你到王丕富家去好不好?还有接近咱们的教员老靳、老王、老何通知他们不呢?”
“我自有办法。全包在我身上。”赵毓青的眼睛闪着光“你先走我办完这些事随后就走。明天上午我叫人和你联系那时看情况咱们再商量以后的办法。”
“好。可是你一定要走呀!现在我去收拾一下东西十分钟后咱们一块儿从矮墙那儿走吧。”
“一块儿走不好。你先走我随后就走。这种情况我早经验过算不了什么。”
道静没的说了。她觉得自己也太过于激动了。于是竭力使自己冷静下来然后用力握住赵毓青的手用那双激动的眼睛静静地注视着这年轻的战友。
“老赵希望你小心!平安!再见吧!”她的声音有点儿颤抖。
赵毓青的脸霎时红了。他感激地望着林道静平日除了谈工作他们私人间很少来往但是当这紧张的临分别的一霎间林道静是怎样热情地关切着他呀!他不由得深深地被感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