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舒宜坚持要下榻, 谁也不敢阻拦她。
傅生明白她的心情,但凡是动了心了,是不可能对自己的心上人视而不见。
换做是她自己,也一定会不顾一切去看阿泽。
傅生给温舒宜披了一件桃花粉披风, 目光落在她细嫩娇妍的脸上, 突然觉得万幸, 幸好娇娇这张脸没有伤到,不然她也会惋惜不已。
倒是皇上……
罢了,男子最在意的是权势与霸业,以她对皇上的了解, 那点小伤根本影响不了皇上。
傅生默默地想着。
温舒宜在所有人的脸上都看见了灰暗之色, 这意味着什么,她心里十分清楚。即便皇上好端端的活着,但也一定发生了什么事。
温舒宜了解皇上, 那个人总将自己伪装的刀枪不入,但她知道,他也有少年郎的稚气, 他的脆弱从不展示于人, 正因如此,温舒宜才更加心疼。
他惜她如命。
这场大火已经是最好的证明。
她若是再怀疑他的真心,那就是懦弱无能, 就连别人的真心都不敢接受。
且不管来日如何,她只要坚定眼下,他爱她如命,她亦然。
今日没有朝会,帝王在朝阳殿处理政务。他全年无休,即便是有伤在身。
守门殿外的李海, 隔着遥遥数百丈之远,就看见了温舒宜过来,当即入内殿禀报皇上。
“皇上,皇后娘娘来了。”
李海言罢,小心翼翼抬眼望了一眼,帝王半张脸绑着纱布,昨夜听见黄太医与帝王说话,似乎皇上的脸伤得极重,想要祛疤是不太可能了。
昨夜安顿好了皇后,皇上就一个人静坐,鲜少开口。
今日亦是如此。
片刻后,李海才听见了帝王沙哑的声音传出:“去告诉她,朕……近日政务繁忙,无暇陪她。”
李海大气也不敢喘一下,他知道皇上是在乎自己容貌的,今晨盯着铜镜看了半晌,且又黯然伤神。
“是,皇上。”
李海退出了大殿,将褚彦的原话一字不漏的传达给了温舒宜。
温舒宜身子乏力,由宫婢搀扶着。
她才不信这冠冕堂皇的理由。
褚彦为了她去攻打北燕,现在又怎会连这点空闲都没有。
他越不见她,她就越要见。
“让开,本宫自己进去见皇上。”温舒宜凶了一句,她虽看着娇弱,但神情凝肃,有几分皇后的气势了。
李海当然不敢直接挡着,他故意扬起嗓门,想给皇上通风报信,大声道:“皇后娘娘!皇上他当真在忙!您要相信奴才啊!”
内殿,正坐在龙椅上的褚彦顿时慌乱,他知道娇娇一定会闯进来,似乎两人已经是心有灵犀,他知道此刻娇娇内心所想,但与此同时,他更是知道不能让娇娇看见他这副样子。
她爱慕他俊美雅俊的容颜。
而她最爱他的地方,他已经不再拥有了。
褚彦喜欢极了娇娇看着他时,那双热情直勾勾的眼。
可从今往后,那样的痴慕他的眼神,他再也得不到了。
褚彦起身,脚步有些匆忙,直接往偏殿走去,头也不回,对身后的李忠吩咐道:“不要让她过来。”
李忠:“……”莫名感伤。
自古帝王皆无情,皇上这样真的好么?
这厢,温舒宜撇开了宫婢搀扶着她的手,步子迈的有些快,几乎是一路小跑过来,她没有看见褚彦,目光四处寻找,急切又慌乱。
见李忠还在,她问道:“皇上人呢?”
李忠动了动唇,不知该说些什么。
温舒宜没有耐心逼问,直觉告诉她,褚彦是在故意避开她。在大殿内没有找到人,她就提着裙摆跑入一侧的偏殿。
然而,偏殿还是无人。
殿牖是开着的,好像是有人方才从这里出去。
温舒宜追到了殿外千步廊下,已近年关,日头被厚云遮掩,天际阴沉沉的,眼看着今年的第一场雪就要下下来了。
“彦哥哥!”她大声的喊。
她很想告诉褚彦,在她心里,他已经不是大周的帝王,而是她的夫君,是她的彦哥哥。
千步廊上,回应她的,只有冷冽刺骨的风。
温舒宜等了半晌,没有任何回应,她没有继续去追,已经到了这份上了,褚彦还是不肯出来见她,她突然不忍心继续找他。
他要的空间,她给。
温舒宜离开后,躲在宫殿后面的褚彦才走了出来,男人剑眉紧锁,置于龙袍广袖中的大掌紧了又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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轩彩阁已被烧毁。
温舒宜暂住回了昭华殿,眼下后宫都空置着,她可任意挑选住所。
她前脚刚回来,李海就带着宫婢们,携带了大量珍馐而来。
李海不敢看温舒宜的眼睛,恭敬道:“娘娘,这些都是皇上交代御膳房刚刚做出来的饭菜,您身子骨虚弱,需得多进补。”
温舒宜看着满桌案的美食,鼻头忽的酸了。
他不见她,却又想方设法对她好。
是不想见,还是不能见?
温舒宜没有多问什么,异常的安静,她当着李海的面,将桌案上的饭菜都尝了个遍,还多添了一碗米饭。
她想,等李海回去如实回禀,褚彦也能宽心。
他就盼着她能多吃些,她便吃给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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