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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突然出现在长寿宫,太后难免震惊。
这对“母子”从未亲昵过,太后许是猜出了几分帝王的来意。
褚彦并未行礼,太后神情亦是傲慢,二人各不相让,康嬷嬷站在一旁悄悄擦了冷汗。
“皇帝今日怎的有空来哀家这里?”太后阴阳怪气。
“百善孝为先”虽是在历朝历代根深蒂固,但褚彦与太后之间的母子关系特殊,褚彦御极之后,用了极短的时间就架空了太后,断绝了她掌控朝堂的机会。也正是因为褚彦的强势,才令得太后害怕,更是迫不及待想要扶持自己的儿子登基。
褚彦没有那个心思跟太后虚与委蛇。
“先帝临终之前,让朕好生照料太后与晋王,但前提条件是,先帝以为晋王是他自己的骨血!”
褚彦语气微冷,他此言一出,太后原本还一派傲气的脸瞬间凝滞。
“你、你什么意思?!”太后面色煞白,眸中露出惊恐。
褚彦冷笑,“先帝一直没有子嗣,当初太后你为了争宠,才在宫外借了种!晋王……并非是先帝骨血!真要论起名正言顺,晋王还不够格,朕好歹是宗卿之子!”
太后这下终于瘫软了。
然而,转念一想,当初的知情人皆已经被清除干净,即便褚彦知晓此事又如何,届时一口否认,还能反咬一口褚彦,称他是容不下原太子。
这个念头在脑中闪过,皇太后又恢复如常,不愧是数年修炼成的老妖精,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分析出了她的处境。
“哈哈哈,皇帝在开什么玩笑?哀家怎的一句都听不懂?”
当年先帝没有子嗣,宋家帮着太后借种之后,太后才坐上了后位。
褚彦的面容愈发阴沉了:“朕只问你一句话,祝由术当真无解?”
他果然都知道了。
太后毫不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温舒宜若是生下皇嗣,那皇帝岂不会有后了?晋王又如何能名正言顺坐上皇位?
温舒宜杀了皇上,真真是一箭三雕,太后实在想不出还有比这更好的法子。
仿佛是知道褚彦没有任何证据,更知褚彦在没有帮着温舒宜解开蛊咒之前,不可能轻举妄动,太后有恃无恐:“皇帝手段了得,皇帝都办不到的事,哀家又怎会有法子?”
褚彦垂在玄色龙袍广袖下的手握了握。
太后的确是抓住他的软肋了,娇娇身上的祝由术没有解开之前,他的确不敢对太后做什么。
倒不是他不能将太后如何。
而是他真的不敢赌。
此时此刻,褚彦内心深处十分清楚一桩事,温舒宜不知几时成了他的心头肉,她不再是可以随时丢弃的棋子了。
褚彦拂袖离开之时,丢下了一句话:“朕的娇娇若是出事,朕让晋王与宋家满门陪葬!”
待褚彦彻底离开,太后倏的瘫软在了圈椅上。
康嬷嬷忙上前询问:“太后,这下该如何是好?”
太后眯了眯眼,道:“不急!哀家就不信斗不过皇帝!”
先帝都败在她手里了,她还会怕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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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由于有孕在身,傅生情绪波动甚大,她看着温舒宜倔强执拗的模样,眼眶微红:“娘娘真的要这么做?”
温舒宜答非所问,依旧镇定如常:“嫂嫂只要告诉我,一切皆准备好了即可。”
傅生轻叹,届时只能伪装成和温舒宜一道被“掳”出皇宫,只是不知能不能躲得了皇上的慧眼。
傅生如实道:“宫内外倒是都安排好了,只是……娘娘当真要去一趟冷宫?”
温舒宜好像已经算计好了一切,清媚的面容沉静如水:“只有让皇上恨我,他才会放手。”
傅生:“……”
以她这些年对皇上的了解,只怕皇上不会轻易放手啊。
姑嫂二人商榷了片刻,徐嬷嬷前来通报:“娘娘,朝阳殿那边刚才送了口信,皇上今日会晚些过来。”
温舒宜点头,她深知自己的时间不多了,执念一日比一日深,她真担心有一日会再也无法自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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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轩彩阁外灯火阑珊。
帝王踏着月色而来,守在殿外的宫婢道:“皇上,娘娘已经歇下。”
褚彦了然,他是故意等着她睡下才来的。
终归还是怪自己没有护好娇娇,才致她受了这样大的罪。
褚彦迈入内殿,轻解衣袍,之后又轻手轻脚的上榻,熟悉的幽香和体温,他将美人抱了个满怀,这才满足的深吸了一口气。
他没有家,也从不需要家,此刻抱着他的娇娇和皇儿,褚彦仿佛能够体验民间所说的天伦之乐。
就在帝王放松警惕,一心沉迷其中时,怀中美人忽然睁开眼,那双漂亮的水眸,明艳且危险。
帝王忽的一怔,下一刻,美人手中簪子抬起,直接刺入帝王脖颈。
血溅当场……
两个人都僵住,温舒宜眼中润泪,手抓着簪子未动,她一瞬也不瞬的盯着帝王。
而这厢,褚彦喉结滚动,他抬手,一点点的抓住了温舒宜的小手,将那根簪子缓缓扒出,两人对视之间,褚彦不怒反笑:“娇娇,你没对准要害,这样根本杀不了朕。”
温舒宜不可置信的看着男人,他却只是温柔的对着她笑。
血还在流,顺着雪白的素色单衣,染红了软枕。
终于,温舒宜急了:“来人!快来人!”
徐嬷嬷等人闻讯进来,见状皆是吓到了,立刻搬了药箱过来给帝王包扎。
温舒宜呆坐在床榻上,安静的等待着被打入冷宫。
她需要失宠,需要让皇上对她心灰意冷,如此他才会放手。
她腹中怀着孩子,他知道皇上不会直接杀了她,但也绝不会放任一个有歹心的妃子在他身边。
她就这么等着,一直等到帝王重新上榻,他又将她抱在怀里,一手放在她背后,轻抚着哄她:“时辰不早了,娇娇早些睡。”
温舒宜僵着身子,在帝王怀中待了半晌才逐渐放松。
她眼眶湿了,憋着没有出声。
她都这样了,他还不放弃她么?
难道她一直以来都错怪了皇上,其实他心里有了她,其实……帝王也是有真心的……
是她辜负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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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晚过去,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
温舒宜没有如愿去冷宫,帝王也一日复一日,风雨无阻的过来。
温舒宜愈发忍的难受,她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也知是时候离开了。可皇上非要靠近她,也不放弃她,她留下来只能是两败俱伤。
这一日,春风微暖,日落西斜时分,帝王披着橘色晚霞而来。
他一如既往的溺宠包容,喊她娇娇,给她布菜,嘘寒问暖。
温舒宜看着褚彦脖颈上绑着的纱布,她不知道自己还能熬到几时,看着褚彦清隽面容上的笑意,温舒宜的步子缓缓后退,她在濒临失控的边缘。还尚存几分理智,依旧拼命伪装。
褚彦看着她情绪不对劲,开始急了:“娇娇,你过来。”
温舒宜哭着摇头,说:“为什么要这样?皇上明知臣妾目的不纯,也明知臣妾会杀了你,可皇上为什么还要接近?”
褚彦看着美人梨花带雨的模样,心疼至极,更重要的是,他知道温舒宜之所以这般痛苦,是因着她心里已经有了自己。
“娇娇,朕不会怪你,你乖些,朕会想法子解决一切。”
温舒宜含泪,笑着摇头。
真要是有法子,皇上又岂会等到今日。
她突然面容肃重了起来:“皇上,臣妾一开始就在骗你,臣妾接近皇上,只是为了温家,为了自保!”
“臣妾从未心悦过你!”
“皇上就让臣妾走吧!”
“臣妾非但骗了皇上,还是太后的细作!皇上没有理由继续留着臣妾!”
温舒宜步步后退,褚彦担心她会伤着她自己,他缓缓走上前,双眼直直的看着她,直至温舒宜的后背抵在了床柱上,褚彦大步往前,将她困在了床柱与他的胸膛之间。
褚彦捏住了美人的双腕,拉着她入怀,低着头哄着:“不闹了,行么?朕是天子,是大周君王,只要是朕想办的事,从没有办不到的。朕说可以解决一切,就一定能解决。”
温舒宜趴在帝王胸口,终于卸下所有伪装,像个无助的孩子一样,嚎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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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过去,温舒宜像是彻底变了一个人,收敛了一切锋芒与锐气,仿佛又回到了的刚入宫那会,成为帝王的贴心解语花。
至少从表面去看,旁人皆看不出任何端倪了。
另一边,傅生的计划在悄然进行之中,为了让一切顺利,她暗中联络了晋王。
转眼半个月过去了,这一日朝会还没结束,李海跌跌撞撞一路狂奔,但碍于事情过于严重,李海没有禀明皇上之前,半句不敢泄露出去。
朝会结束,礼官朗声唱礼,文武百官列队出殿。
李海入殿,还没站稳,一跤跌倒在了御前,气喘道:“皇、皇上出事了!淑妃娘娘她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