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泽与傅生相识于幼时。
他以前就记得傅生长了一张娇嫩的鹅蛋脸, 后来不知怎的,傅生的脸就发生了一些明显的变化,有了男子的轮廓。
彼时,温泽以为, 女子有十八变, 男子也不例外。
但今日得见傅生真容, 瞧着她精致柔美的面庞,温泽忽然觉得傅生并非是他认识的那个傅家世子爷。
两人早有夫妻之实, 今天又拜堂成亲,成了真正夫妻,又并非盲婚哑嫁, 温泽自认他太过拘谨了, 反正两人该做的事都已经做过了,他慌什么?
温泽走了过来, 大红火烛随着清风摇曳, 美人的脸掩映在一片黄昏光线下, 描金花钿泛着夺目的光。
温泽一开口,微哑的嗓音便出卖了他此刻的心境,“你、你今日累坏了吧?”
他有太多话想问。
傅生的脸是怎么回事?
这些年又是如何做到变声的?
她到底吃了哪些他不知道的苦头?
傅生手持白玉杯盏, 将其中一杯合卺酒递到了温泽手中,她已二十有五,早就褪去了少女的青涩与稚嫩,这个年纪正好是美人最为明艳妩媚之时,就像刚刚开坛的陈酿, 醇香诱人。五官极为精致好看, 尤其是嫣红的唇, 还那双勾魂摄魄的眼。
温泽面色微烫, 接过合卺酒。
两人对视,傅生很满意温泽这副失神的模样,笑道:“大婚算不得累,我猜,真正累的时候是今晚。”
她一语双关,温泽也不否认。
数日没有碰过她,今晚又是他们洞房花烛,就算是温泽想要怜香惜玉,他也未必能够忍得住。
两人胳膊交.缠,动作十分娴熟,仰面将合卺酒一饮而尽。
房内忽的安静了下来,他二人皆是习武之人,能够清晰的听到彼此的心跳,紊乱、强烈。
“郎君,妾身已经沐浴过。”
“嗯,那我也去冲个澡。”
“好,妾身等郎君。”
“……嗯。”
傅生今日改成了女声,还一口一声“妾身”、“郎君”,温泽只觉如同被一根羽毛在后背脊梁骨扫过,引起一阵阵轻颤。
他大步迈入净房,听见身后的女子噗嗤一笑。
温泽忽的止步,他转过身来,又大步行至傅生跟前,直接将人打横抱起,“一会一起洗。”
男人步子有些急,匆匆行至床榻边,两人跌倒在榻上,下一刻就唇齿相撞了起来。
二人皆不是弱者,起初互不示弱,都想将对方制服。
大红吉袍被男人大力甩开,帷幔落地,银勾晃动,因着房内动静过大,守在外面的婢女们听的一个个面红耳赤。
月上柳梢,夜风悄然消失。
傅生的脸埋在大红色软枕里,心想:倘若阿泽并非我心上人,我定将他碎尸万段。
太羞耻了!
这姿势真真是太羞耻了!
风雨平息,傅生的下巴被温泽捏起,男人似乎意犹未尽,对上新娘子的潋滟桃花眼,轻笑,“你怎么不横了?”
傅生面色潮红,却是一脸淡然,“郎君,你还记不记得娘娘说过,我这腹中已有了你的骨肉,你若真能狠的下心,那就来吧。”
温泽的手一僵,方才太过失态,倒是忘却了这一茬了,“……”
****
次日,傅生醒来时,温泽已不在榻上。触目所及,屋内一片大红喜庆。
傅生坐起身来,不太适应胸脯的空空落落感,没有裹.胸.布的束缚,虽是舒坦多了,但也不甚自在。
她轻叹了一声。
难以置信,堂堂傅大人,明德伯府的世子爷,当真嫁人了!
翠书上前伺候,笑道:“夫人,侯爷让婢子莫要扰了夫人歇息,这不……等夫人自个儿醒了,婢子才来伺候,侯爷对夫人是真真关切呢。”
哼!
傅生内心冷哼,一定要找机会和温泽商量商量,不能总是让她在下呀!
温家已没有长辈,故此,大婚头一天,温泽与傅生打算入宫,给皇上与淑妃娘娘请安。
傅生洗漱穿戴好,就在府上四处走走,她以前是温府的常客,对这里甚是熟悉,不多时就走到了练武场。她幼时便是师从温大将军---确切的说,是她的公爹。
当初她手臂力气小,武功招数总是做不好,温泽还笑话她,“阿生,你怎的像个小姑娘?”
想起曾经往事,傅生的脸更沉了。其实,真要说起来,阿泽打小就喜欢压制她啊。
她处处比不上,也处处被他压着,甚至如今在榻上……她也总败给他。
思及不堪回首的往事,傅生又低头看了看自己一身华贵的女装,她自知在武力上已不是对手,那不如发挥所长,以柔克刚……?
于是,傅生朝着练武场上,正在舞剑的温泽挥了挥手,“郎君,该用早膳了。”
温泽收剑,看着台下一脸娇笑的傅生,心情略略复杂,总觉得她在谋划什么。
他刚下来,傅生就上前给他擦拭额头的汗,边擦边柔声的问,“郎君,你可觉着累?昨个儿半宿才睡,今日一早又来练武,妾身实在忧心郎君的身子。”
温泽,“……”
练武场不止温泽一人,还有温家家奴,与温良。
小阿良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眨眨眼,歪着脑袋看着新嫂嫂,“嫂嫂,你真高啊!”
他太羡慕了。
他怎么就光吃不长呢?
傅生弯腰将小阿良抱起,在他粉嘟嘟的面颊上啄了一口,“以后跟着嫂嫂,阿良也能长高。”
傅生给了温泽一个媚眼,就抱着小阿良转身离开。
温泽看着傅生一步一扭腰的背影,有些怔住,“……”
****
忠靖候府的马车行驶在通往皇宫的长街上。
温泽正色提醒道:“今日宋相一家也会入宫给太后请安,你切记莫要招惹宋相那老狐狸,另外……皇上绝非寻常人,你虽容貌有变,声音也与此前不一样,但也要小心行事。”
傅生抬手揉了揉.胸,正担心着完全不同的另外一桩事,“阿泽,我这胸口近日不知怎的了,实在胀的难受。”
温泽面色肃重,目不斜视,一一解释道:“你用了数年裹胸布,眼下……释放出来,自会有些异样,另外……你许是真的有孕了,有孕的妇人,都会有此症状。”
傅生“哦”了一声,“阿泽,你怎知道这样多?”
话题没法继续,温泽保持沉默。
傅生倒是没闲着,一路都在马车上给自己舒展筋骨。
“阿泽,我的腰也酸的厉害。”
“下回,你莫要从后面摁着我了。”
“你我是不是该分床了,这万一伤着孩子该如何是好?”
温泽,“……”
马车总算是停在了宫门外,温泽下马车之际,深深吸了口气,清隽的面容浮现诡异的红,这才转身,扶着傅生下来。
而同一时间,宋相的马车就停在不远处,宋相下了马车,恰好就看见了这一对新人。
傅生与温泽也朝着宋相望去。
宋相磨了磨牙。
温泽将他断子绝孙,他也一定不会让温家有后!
冤家路窄、狭路相逢,本该先后入宫,互不搭理。
然而,傅生就喜欢“欺凌”老弱伤残,冲着宋相眨了眨眼。
温泽知道她不会老实,长臂搂着她的腰,将她往宫内带,微低头,道:“你又想闹什么?”
傅生如实答话,“阿泽,我好想公爹与婆母,一看见宋相,我就心里不爽快,方才就想故意气气他,再者……他不是在查荆州王氏么?我就这般刺激他,人一旦失了理智,就容易犯错。”
温泽本还有些愠怒。
他很担心傅生一不小心暴露了身份。
听了这番话,温泽的心也跟着软了,“以后不要胡闹,凡事都要跟我商量,我是你夫君。”
“嗯呐,郎君说的是,妾身方才大意了。”
温泽,“……”这么好说话
这厢,宋相僵在了原地。
方才那个眼神……实在是熟悉。
晋王夫妇今日也奉旨入宫赴宴,宋姗上前给宋相请安,“父亲。”
宋相的目光从温泽夫妇二人的背影上移开,面色阴沉,“为父交代你的事,你都记清楚了?”
宋姗是庶女,她的存在就是一颗棋子,立刻答道:“父亲,女儿今日定当寻到机会探查侯夫人肩头是否有胎记!”
宋相点头,胸口一阵憋闷。
他已打听到,荆州王氏肩头有胎记,他也不知为何,会怀疑上忠靖候夫人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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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宴设在梨园。
三月至,梨花正当盛放,风一吹,雪白色梨花纷落,如成片的雪花,诗情画意。
温舒宜今日着一身桃红色蝴蝶穿花妆花宫装,露出雪腻纤细的脖颈,她一入席,仿佛所有.春.光皆集聚在了她一人身上,夺目迷人。
温舒宜在帝王身侧落座,她身上自带体香,但又不同于任何花香,是能让人心安神往的味道。
褚彦看着她,正在内心感叹岁月静好,这时,忠靖候夫妇上前请安,“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褚彦随意瞥了一眼,下一刻,刚喝到嘴的热茶险些喷了出来。
好在帝王一惯沉稳,又硬生生咽了下去,气管被刺激到,他猛地咳了起来。
“咳咳咳咳……”
帝王憋着闷咳,捏着温舒宜小手的那只大掌忽的一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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