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少商贩来衙门里状告宋家旁支,仗势欺人、为非作歹,顶着宋相的威严,在京中各处商号强收保护费,与地痞流氓无异。当然了,臣相信丞相大人一向秉公办事,绝不会包庇徇私,臣已证据确凿,只要宋相不阻挡,臣一定给京城百姓一个交代!”
宋相的两撇山羊须颤了颤,纯粹是被气的,“……”
刑部掌天下刑罚之政,几时开始插手街头混混了?!
李敖就是公报私仇,蓄意找茬!
奈何,皇上近日火气正盛,丞相顾及大局,并未替宋家旁支求情,他抱着笏板出列,忍着愤恨,仿佛一腔衷肠,道:“李大人尽管秉公办理!老臣也绝容不下那等败家子弟!”
李敖露出一个胜利的笑容,“还是丞相深明大义啊,那本官必然公事公办!”
当日,宋家旁支抄家的抄家,抓的抓,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宋相垮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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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寿宫,太后勃然大怒。
太后如今才将将四十出头,常年养尊处优,令得她如今依旧风韵犹存,但此刻却是面容狰狞,“打狗也要看主人!皇帝他……他这是在杀鸡儆猴,蓄意做给哀家看的!”
太后随手砸烂了桌案上的薄胎茶盏,“事情闹的这么大,让宋家如何在朝中立足?!还有那个李敖,真是岂有此理,宋家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康嬷嬷忙上前劝慰,“太后息怒啊,皇上这……这恐怕是因着围猎一事,与您抗衡!眼下太后还是莫要直接与皇上冲突了,毕竟晋王爷还在宫里头养伤呢。”
“再者……皇上这次不动声色处理了太后安插的细作,只怕早就知道了太后的计划,如今之计还是稍安勿躁,可莫要正面与皇上对峙!”
围猎的计划都失败了,不仅如此,还害了晋王身受重伤,一想到晋王左肩巨大的裂口,太后心如刀绞。
主仆二人正说着,大宫女领着刘海过来。
李海是李忠的干儿子,自然也是皇上的人。
太后眸露狠色,到底是经历过宫斗的女子,很快就让自己平复了下来,“让他进来。”
李海是李忠亲手扶持起来的,为人八面玲珑。
他面带笑意,躬身道:“奴才给太后请安,太后安康。”
太后冷哼了一声,“说吧,皇上可是有什么事要与哀家说?”
李海一直保持笑意,态度亦是恭敬,“回太后娘娘,皇上说太后凤体要紧,可莫要让小孩子叨扰到了,温家小公子且让奴才带去昭华殿,让昭嫔娘娘亲自教.养。”
“皇上还说了,温家小公子毕竟是温家人,太后无需尽责,不必细心照料,且让昭嫔娘娘自己照拂幼弟即可。”
太后,“……!!!”
温良是用来拿捏温舒宜的棋子,帝王这是要断了太后牵着温舒宜的那根线了。
若是不能威胁到温舒宜,她又岂会为自己办事?
“好!好得很!”太后气的花容之色,但也只能放手。
于情于理,她都没有资格扣着温良,遂只能看着李海将人带走。
李海走后,太后愣是气伤了,当日下午就卧榻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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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舒宜以为自己惹了皇上不高兴。
她万万没想到,皇上会帮着她将阿弟从长寿宫接了过来。
皇上有此举,也就是说明了他一早就知道了太后拿家人要挟了她。
可皇上为何要帮她?
欺君之罪可是要杀头的。
有了阿良在身边,温舒宜亲自去小厨房做了几样滋补身子的药膳,看着小家伙吃的香,好像比之前要圆润了一些,温舒宜眼眶微红。
爹爹和娘亲在天之灵,可一定要保佑阿兄和阿弟,她不求大富大贵,只求一家子康健平安。
“阿姐怎的哭了?阿良以后就跟着阿姐了,阿姐不高兴么?”五岁的小家伙忽闪着大眼,根本不明白他的姐姐为何会哭。
温良比同龄的孩子小了不少,连着心智也成熟的迟,眼下不过仅仅才三岁半的光景。
温舒宜揉揉了他的小脑袋,努力掩盖一切情绪,她温和的笑,“阿姐只是太高兴了,阿良多吃些,等阿兄的腿好了,让阿兄教你学武。”
温家的男孩,就该顶天立地,持剑拿刀。
小温良眨了眨眼,似乎是懂,又似乎是不懂,嘴里塞满桂花糕,一股一股的,好奇问道:“阿姐,嗯……阿兄说你现在嫁人了,所以才不能时常回家了,是么?”
嫁人……
她算是嫁了么?
温舒宜自己也弄不清,扪心自问,她是感激皇上的,若非是因为皇上,温家的祖宅、阿兄阿弟、她自己……皆保不住。
可另一方面,她又是畏惧皇上的。
更是不知皇上对她的宠爱几时会到了头,这种不安与惶恐,令得温舒宜不敢多想,眼下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只要在皇上对她厌弃之前达成所愿即可。可皇上的心思,谁又能琢磨透?
为安抚阿弟,温舒宜道:“嗯,姐姐嫁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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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内,君臣三人难得像少年时候一样对弈。
李敖与傅生在某种程度上有同样的特质,他二人不会附炎趋势,与帝王对弈,亦或是练武,从不手下留情。
但今日帝王兴致缺缺。
傅生与帝王一边对弈,一边又提及西南王府一事,“皇上,据臣暗中所查,白墨泽亦不知西南王被暗杀的实情,他此番来京,也在多番探查,臣怀疑,是有人想嫁祸给朝廷,再挑拨朝廷与西南的纷争。”
西南是大周边界重地,与燕国接壤,一旦西南有异动,大周必当不稳。
西南王曾与先帝拜过靶子,西南王妃是先帝胞妹,故此,如今晋王归来,保不成西南王府会冒出其他念头。
不久之前,褚彦让傅生一直盯着西南的动静,对此事十分关注。
可是此刻,褚彦只觉被傅生那只持着白玉棋子的手晃的眼花。
同样是习武之人,傅生的人却是骨节分明匀称,五指纤细雪白,再看他的容貌,微微一挑的桃花眼,宛若花中洛神,带着雌雄莫辩的美。
“朕听闻傅卿如今是京城第一公子?”褚彦冷不丁问了一句。
温舒宜从小见惯了京城顶级的几位美男子,大约再难被其他男子所吸引。
褚彦坚信的以为,温舒宜之所以没有对他倾慕痴迷,不是因为他自己不够好,只是温舒宜身边的美男子太多了。
傅生一愣。
他一心沉迷棋局与政事,没成想皇上现在如此关心他。他从不以貌取人,对京城第一公子这个头衔并不在意,“回皇上,京城百姓非要选臣,臣也无法。”
褚彦,“……”呵,还知道谦虚。
一旁观棋局的李敖人逢喜事精神爽,插了话,“皇上,臣明天想告假一日,内人给臣添了儿子,臣如今老大不小了,着实欢喜。”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起来,褚彦与傅生皆不太高兴了。
李敖如今正得意,他那青梅竹马的娇妾给他生了一个大胖小子,李家也因此,答应将那娇妾抬了平妻,对李敖而言算是双喜临门。
在场君臣三人同龄,少年时候便时常厮混,如今唯有李敖一人当了爹。
褚彦放下棋子,没了对弈的兴致。
傅生更是如此,好歹皇上还有后宫,他却是孤家寡人。
此刻,李敖终于安耐不住了,恨不能昭告天下,他有儿子了!
“皇上,臣那小子甚是可人,睡着时嘴里还吐着泡泡呢。”
褚彦“……”会吐泡泡的奶娃娃,难道是鱼么?
帝王并不想听李敖炫耀,赐了一些奇珍异宝,打发他离开了。
傅生离开之前,帝王冷不丁交代了一句,“傅卿,你也是时候娶妻了,京中若有合适的贵女,朕给你赐婚。”
傅生身子猛然一僵,那双多情的桃花眼转了转,有些为难,“皇上,臣有心上人,臣的婚事……臣想自己争取。”
褚彦冷眼看他,傅生办事手段雷霆,是个可用之才,这些年身边连个侍妾通房都无,哪来的心上人?除却对温舒宜格外照拂之外,也没见他提及过哪家的贵女。
“有些人不是你能肖想的!”帝王沉声道。
男女之事没有先来后到一说,他是帝王,他就是王道!温舒宜一日是他的人,这辈子都是他的人!
傅生的身子更僵了。
皇上这话是什么意思?
该不会是发现了什么?
离宫之时,傅生心头不安,外头秋风萧瑟,小厮上前递了一件滚兔毛边的披风给他系上,“主子,天寒了,您可莫要冻着。”
傅生似乎没听见,跨上马车之际,吩咐了一声,“先去温府。”
他也迟早需要一个嘴里会冒泡泡的小娃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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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府大院内,灯笼高照。
眼下,京城秋意甚浓,傅生裹着披风迈入温府大门,一眼就看见身上只着中衣,单手挥剑的温泽。
傅生的桃花眼一怔,立刻上前,二话不说脱下了身上的披风,随即就搭在了温泽肩头,“阿泽,你别胡闹!你的腿还未痊愈,练武不急于一时!”
傅生喜欢用香,打小就捯饬的十分精致,便是如今也是京城数一数二的娇俏儿郎。
如此一靠近,温泽满鼻幽香,“你离我远些,我身上脏。”
傅生抿了抿唇,没依他,“你莫要胡闹,等你彻底好了,我陪你练。”
温泽曾经身形健硕修韧,但五年颓废下来,他的身子骨清瘦了不少,傅生的手突然放在了温泽露在外面的胸膛上,掌心划过,握住了温泽肩头,似是不太满意,“阿泽,你要多吃些,日后也好练出腱子肌,那样才好看。”
温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