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长明更替大越之后,前朝老臣退官的退官,清算的清算,御赐的九大国公成立了朝明府,与内阁的诸位大臣形成了分庭抗礼之势。
百年三朝更替之后,皇位传到姜文帝姜匿手中,因着他对皇权的狂热,中央集权比之往昔更甚,至此已七十岁古稀的姜文帝虽已年暮,却迟迟不肯放权,诸位皇子敢怒不敢言,大皇子更是联合南昌郡的郡王,趁夜宴起兵逼宫。
那次逼宫之后,姜文帝变得更是多疑霸权,对各地分封的皇嗣郡王也更加的提防,几番考量之后,他听了临王的提议,最终决定在各郡州设立了御史台,分封了心腹朝臣为刺史,下达地方任监察之职,以维护皇权澄清吏治。
而齐萱儿口中的吴刺史,不仅是临君城所属忠州的监察官吏,更是齐国公一手提拔的得意门生,官阶虽不比知州这种地方行政长官大,但因其监督之责,却压了许知州一大头。
即使许家现在如何有意撇开林越清不处理,只要吴刺史一到临君城,他许家不动也得动了。
齐萱儿缓了好一会儿头才没疼了,起身换了一件茶白色对襟长裙,梳了一个十字髻,簪了点珠的小金钗,便朝着慈安堂走去。
…………
明蛰在院里玩累了,云鸢将她安置在了林越清小院的侧卧里,正睡得香甜。
林越清在书房看着近三月的账目,桌边的茶都来不及喝一口。
云鸢从侧卧进了书房,将茶水又换了一巡,置在了林越清手边。
林越清看着落下的蓝花小盏,抬眸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
“如今天色尚早,你去把近五年的账册都翻出来,连着庄子的出纳一并抱来!”
云鸢已经对改头换面的大小姐见怪不怪,听她要账册出纳,只应了一声,二话不说便出了书房,不一会儿就把东西依次搬了进来。
林越清看了看堆成小山的账本子,又垂下头勾着有问题的账目,淡淡道。
“我们府上还剩多少产业?”
云鸢伸出手指头一节一节认真数了两遍,这才道。
“府上的铺子都抵债了,只剩了翁老看管的茶铺,青云山山脚的田庄,还有境城我爹守着的酒楼,因为是这三个是挂在明蛰少爷名下,所以才保了下来!”
林越清扫了一眼账本子,该是有三四十间布庄米庄和酒楼,抵押完了少说也有数十万金,怎么还有人来府里讨债,甚至都搬光了家当。
“抵押的账目有吗?”林越清问道。
“账目有得。”说着云鸢在那一堆账本子里翻出了一塌灰布包着的抵押账单,“这是奴婢从徐妈妈房间偷来的!”
林越清接过账单,一张一张的扫过,脸色一点一点的凝结。
“原来如此!”薛氏倒是会打主意。
“小姐,是有蹊跷吗?”云鸢好奇问道。
何止是有蹊跷,只怕全都是算计!
“我们林记酒家遍布全国,之前从未出过问题,就是近五年时间出了三起酒后中毒的事情,最后一次也是最严重的一次,就是前两个月我接手林家产业之后,有人因为喝了我们林记的酒吐血身亡,我们林记酒家十三间铺子被迫关门封查。”
说着林越清将那十三张酒家的店铺地契抵押的账目放在了桌上。
云鸢凑过去看了一眼,她虽不识多少字,但是那十三张账目上的二百两银子却是认的真切。
“怎么这么少?”她十分诧异道。
林越清冷哼一声,将手中十间米铺的抵押账目拿了出来,一样的放在书桌上。
“这十家米铺是同样的问题,三次中毒,最近一次因为卖了发霉的米也是在我接手之后,那米铺被封查,里面还有近千旦米,也只卖了三百两银子。”
说着她将剩余的往桌上一拍,眉头紧蹙,眼神暗了暗。
“这布庄是一样的手法,同样是我接手后出的事情,三件事情压到了一起,逼的我们不得不低价抵押了家产。”
云鸢闻言立时愤恨的捏紧了拳头。
“哪可怎么办啊,那都是老爷夫人辛苦打下来的家业啊,我们林府一向乐善好施广结善缘,谁那么缺阴德要害我们啊!”说着她突然想到了一人,看了一眼小姐,却没有说出来。
“别看了,我知道你想说的是谁?”林越清淡淡道,将桌上的东西收好递给了云鸢,“除了薛氏,还能有谁。”
“那可如何是好,二夫人若是马上去银庄收了我们的铺子,咱们林家可就真是血本无归了!”云鸢急道。
林越清的眼中却透着一丝狡黠。
“她薛氏要的,可不止这几间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