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催促令狐十七修仙这件事,云秀的心情其实很复杂。
这个人唤醒了她身为一个勤勉刻苦的学酥遇到吊儿郎当的学神时, 被碾压到痛苦疾呼“这不公平……”的不甘的记忆。
早些年云秀苦心孤诣的研究修仙法门而无所进益, 他骄奢淫逸的坐着香车出趟门就能遇到机缘——这些陈年旧账姑且不提,这空间好歹是她的随身空间吧!她确实带令狐十七进来过一次没错, 也确实说过希望常有人来拜访, 但从此之后他就进出自如了是什么回事?
还记得他头一次自己进来,云秀难以置信的问“你怎么进来的?”令狐十七理所当然就随手幻化出一枚六重花印, 答曰,“有钥匙。”
“可你怎么找来的?”随身空间好歹是三界五行之外的东西啊!
“认路,你带我来过。”他笑眯眯的看着她, 仿佛在疑惑她记性怎么这么差。
云秀对随身空间的原理研究得不够透彻,根本没法儿向令狐十七解释, 正常人就算来十遭也不可能认路——令狐十七人都进来了,只能默认。
她在丹房里绞尽脑汁的练习术法,令狐十七骚扰她一阵子,得不到回应,便只好从书架上扒拉几本话本来打发时间。
云秀又是运功、又是聚气的, 满头大汗的试图凭自身灵力催发一段枯木。令狐十七从书册上偷眼瞅了她半天, 终于忍不住问, “你在干嘛?”
“施法, ”云秀下意识就说了实话,然而一说完脸就憋红了——令狐十七这熊孩子太招人恨了,在他跟前承认自己无能,就跟在情敌面前承认自己不举似的。她便装摸做样的掏了把药粉一撒, 做出举重若轻的模样,催发枯木萌发,这才接着说,“看到没?就是这个法术,我想试试,不用灵药能不能做到。”
令狐十七面色疑惑的看了她一会儿,上前拿起段枯枝,不那么确定的随手一挥,瞬间满枝花开烂漫。
一时间水流风转,两人面对着面,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令狐十七偷偷瞅瞅她,试探着打破沉默,“……好像,不太难?”
云秀:……
云秀都要让给他气哭了!
当然脸面还是得撑住的,便强颜欢笑,“哈哈,是啊,一点都不难……一点,都,不难!”
“……用灵药反而比较难。你是怎么调配出来的?”
云秀忍无可忍,抬手一指房门,“……出去!”
云秀在屋里学着令狐十七的动作挥树枝,时不时的改进一下姿势、态度、心情,注入的灵力多少……一边挥一边真的要哭出来了。
那枯枝上灵力浓厚得都要发光了,但偏偏不发芽。
她抹抹眼泪心想算了,人要勇于承认错误,要三人行必有我师,要敏而好学、不耻下问。承认自己做不到又怎么了,向令狐十七讨教讨教又怎么了……然后唰的眼泪又涌出来了,她居然得向令狐十七讨教!向那个除了吃喝玩乐什么都不做只因为得天独厚就胜过她十年寒窗的主儿讨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悲哀的事哟!
抽噎了一阵儿,心态慢慢平复下来。到底还是洗洗干净,推开门去求指点。
推开门就看到令狐十七百无聊赖的靠着桃花树坐着,眼神无辜又不解又百无聊赖的,手里拿一段树枝,变着花样挥、转、挑、压……比那些自诩倜傥的纨绔玩扇子还要流畅的把玩,那段树枝便在他手中翻成扇子、竹笛、毛笔、棋子……最后向上一弹,在空中变作一只飞鸟,停落在他手指上。那鸟在他手指上转着小脑袋左瞅右瞅,栩栩如生。他抬指向上一送,那鸟腾跃而起,飞上了枝头。
他拍拍袖上落花,正要起身,抬眼瞧见云秀,一惊复一喜,那鸟儿便又化作枯枝坠落下来,边坠边开了满枝繁花。
他看着云秀笑,一面不动声色的捉了那花枝藏在背后,把它重新变作枯枝。这才迎接上来。
云秀:……比嫉妒更令人情何以堪的事,莫过于你的嫉妒被人看破了,人还要善意迎合你,做出“我也没那么厉害,你快别生气了”的姿态安抚你。不,令狐十七的话,该不会是借机讽刺她吧哼唧!
这俩人不欢而散的场合太多了,早成了默契——只要肯再碰面,那就算是和好了。
令狐十七道,“你怎么才出来?”
云秀反诘,“就只许你生气,不许我生气了?”
令狐十七抿唇,桃花眼弯起,笑意盈满,“哦……原来你是在耍小脾气呀。”
你说气不气人!
令狐十七又补刀,“早知道修仙能让你更有人情味儿,我就不阻拦你了。”
云秀在他面前向来都是比较从容淡定,比较有情商和常识的那个。虽说两人之间少有不互相生气的时候,但云秀发的都是有头有尾的有名之火,令狐十七才是动不动就乱闹小脾气的那个。如今却被令狐十七取笑“闹小脾气”,偏偏她还无言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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