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快放手,我领你去。”李乘风一放手,尤总兵甩着一条右膀,转身往内衙急走,李乘风、罗刹夫人急匆匆跟着。
这座小小的县衙,规模原很简陋,大堂后面,过了仪门,便是县官起居之所。品字式的几间瓦房,被敌匪首领沙定筹窃居多日,到处披红挂彩,倒弄得五光十色,和新娘洞房一般。
李乘风一踏进这所院子,便听得上面正中堂屋右面一间屋内,桑苧翁颤着声唤着:“兰儿……兰儿……你定一定神,手上的首级放下来,乘风和罗刹姊姊一忽儿便到。”
李乘风一听到声音,一声惊喊,一个箭步窜进堂屋,转身跃入右面屋内。屋内烛光照处,只见罗幽兰直挺挺立在地上,半个身子却靠在桑苧翁肩上,面如金纸,满身血污。右手一柄犹龙剑丢在地上,左手一个血淋淋的脑袋,两眼直勾勾的咬着牙,盯住了屋门口。一见李乘风跃进屋来,立时眼泪直挂,“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而且力竭声嘶的哭喊道:“冤家……你……你来了,我……我总算替你报了杀父之仇了……”哭声未绝,两眼上翻,左手一松,一颗人头,骨碌碌滚落脚边,一个身子软当当的痿了下去。李乘风一纵身,两臂一抄,紧紧的抱在怀里,哭唤着:“兰姊……兰姊……”
痛泪像雨一般掉了下来,点点滴滴的都掉在罗幽兰面上和胸上,但是罗幽兰牙关紧闭,已难出声。一位姣艳如花的女英雄,只几个更次的小别,便变成这样凄惨局面,这是李乘风做梦也没有想到的。这时罗刹夫人已跟踪进屋,也觉事出非常,花容失色,一对长凤目泪光莹莹,急问伤在何处。
李乘风急得没口的哭喊道:“姊姊……姊姊……你快救救兰姊呀……”
罗刹夫人小剑靴狠命的一跺,脚下一块水磨方砖,立时粉碎,跺着脚急向桑苧翁问道:“兰妹怎样受的伤?伤在什么地方?”
桑苧翁银须乱颤,老泪纷披,颤巍巍指着地上人头,叹了口气,直喊:“冤孽……冤孽……”
罗刹夫人过去用脚一拨地上人头,才看清是黑牡丹的脑袋,惊喊了一声:“噫!原来是她……”急问:“是袖箭?是飞蝗镖?”
桑苧翁哆嗦着说:“袖箭……我替她敷上了我随身秘制的八宝解毒散,又喂了不少九转还命丹,但是……伤在左乳下期门穴,怕的是……毒气窜经归心……”
桑苧翁哆哆嗦嗦的说不下去了,罗刹夫人咬着牙在屋里四面一打量。这间屋内并没床铺,另有一道通里间的门。她飞一般向里屋一瞧,里屋点着几支灯烛,却有一张精致的大床,铺陈俱备。一转身,从李乘风手上抱起罗幽兰的身体,进了里屋,把她平放在床上。从身上解下剑鞘镖囊,又解开上身衣扣,一看她乳下期门穴上盖着一块油纸。揭开油纸,伤口上敷的八宝解毒丹,已被伤口流出来的紫黑色血水冲开;慌忙从自己身上掏出一个白玉小瓶,在伤口上倒了一点乌金色的药末,仍然把油纸盖好。一看李乘风像傻子一般跟了进来,哭丧着脸立在床边,不住的流泪。桑苧翁却没有进来,只听他在外面脚步不停来回大踱,嘴上不住的长吁短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