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章 比我好吗

，该有的矜持还是要有的，跟手下太过亲密了，固然显得你平易近人，但“亲而不敬”彼此之间太过亲近，就会显得随意，从而淡化了上下尊卑。虽然赵长城并不喜欢这种尊卑观念，但很多时候，又不得有随俗从大流。

    三个人走进电梯。

    一个男同志跑着过来，叫道：“等等，等等！”

    赵长城站在电梯按钮旁边，便伸手按了按开的按钮，那个男同志跑进电梯，对赵长城道：“谢谢你，啊哎，累死我了！”

    赵长城问道：“何事如此急忙？”

    那人看了赵长城一眼，说道：“没事，没事。”

    赵长城也不便多问，那个人在七楼就出了电梯。

    电梯到了九楼，邵芳引着赵长城往夏坤办公室走去。

    夏坤的秘书认识赵长城，一见到赵长城前来，起身相迎，笑道：“赵书记，您好，夏市长在里面等你。”

    赵长城嗯了一声，回头对邵芳说道：“谢谢你，邵芳同志。”

    邵芳嫣然一笑，说了声再见。

    秘书推开里间的门，夏坤主动迎了出来，哈哈笑道：“赵书记，我一直在等你呢，快请进。工作和文件我都准备好了，就等你过来交接了。”

    赵长城打量了这间办公室一眼，心里暗自感叹，有些明白梁国临走前说的那句话的用意了。这边的办公室，装修十分的豪华。心下不禁暗自郁闷，戴震怎么就修了这么大一座豪华办公楼呢？他也同意？

    两人坐下，夏坤道：“我这里还有一点好茶叶，小陈，去泡来给赵书记喝。”

    秘书小陈应了一声，自去泡茶。

    赵长城嘿嘿笑道：“你这次升了个好职位啊！”

    若不是夏坤有宋明这个大后台，根本想都不用想。

    而夏坤有这么一个硬扎的后台，却守口如瓶，从未在赵长城面前透露半句。

    赵长城这话，明着是贺喜，也隐含有轻轻责问之意。

    夏坤笑道：“赵书记，不瞒你说啊，我也没有想到，会给我推荐这么好的一个位置，呵呵，我跟宋书记交情交不深，有一次宋书记要办一件事情，而张市长又恰好出差在外面，就找到我去办的，呵呵，或许是那件事情办得好吧，宋书记是个很会感恩的人咧！”

    赵长城心想，看来夏坤是帮宋明办了一件私事了。联想到自己曾经帮宋明处理过那起仙人跳的事情来，心想宋明的确是个很会记恩的人。

    “夏书记，会议上的事情，想必你都听说了吧？”赵长城淡淡地问道。

    夏坤当然知道赵长城指的是哪件事情，笑着摆了摆手，说道：“人言可畏！就当没听见呗！谁人背后无人说？哪个人前不说人？我跟小谈之间的事情，我们自己清楚，与他人无关。”

    赵长城缓缓道：“你现在去掌管市纪委了，如果有机会，你还是把那个男的踢了出去吧！”

    夏坤猛然抬眼，问道：“你知道那个男人的事情？我怎么问小谈，她都不肯说呢，我一问得急了，她就说我怎么这么在乎她的过去，她都从来没在乎过我的过去呢！得了，我也没脸再问了，我一个鳏居的老男人，找了个跟我女儿差不多大的小人，夫复何求呢？”

    赵长城没想到，夏坤居然不知道陆俊的存在？

    赵长城来到江南后，还没有跟陆俊见过面，赵长城心想，或许是陆俊知道自己来到江南，成了他的上司，不好意思前来相认吧？如果把两个人的地位反过来，估计陆俊会第一时间来找赵长城了。

    “你真不知道谈红以前的事情？”赵长城蹙了蹙眉，犹豫着要不要告诉他。

    “她跟我说过，以前交过一个男朋友，后来那个男的离开了她，她对过去的事情，并不愿意多谈，我也就不好多问。赵书记，你对她的前任男友是熟悉吗？”夏坤虽然说不在乎，但得知赵长城知晓这些事情，他还是好奇，也很想问个清楚明白。

    这时，秘书小陈泡了茶进来，赵长城端起杯，吹了一口，淡淡地说道：“夏书记，你还是先回去问问她吧，由她亲口告诉你，远比我说出来要好。”

    工作交接之后，夏坤就带着秘书小陈到市委上任。秘书长名叫吕延，是一个精明的江南汉子，夏坤前腿出门，他后腿就走进了赵长城的办公室。

    “赵书记，你好。”吕延哈了哈腰，笑道：“我是秘长，我叫吕延。”

    “吕延同志，你好。”赵长城正在打量这间办公室，闻言收回目光，跟吕延握手，问道：“张市长在吗？我想去见见他。”

    吕延道：“不巧的很，张市长刚刚有要事出去了。”

    赵长城哦了一声，请他坐下，问道：“张市长在忙什么？”

    吕延道：“宜安市里出事了。”

    赵长城问：“宜安？出什么事了？”

    吕延道：“张市长引进了一个农作物的项目，先拿宜安市做试点，结果出问题了，所有的农作物都莫名其妙的死了。”

    赵长城心想，这个事情可不小啊，虽然是引进来的项目，但试验的时候，一般都是由当地出资，有的就是由试验区的农民出钱，这吃亏的人，还是老实巴交的农民呢！当下问道：“种的什么东西？”

    吕延道：“是什么生态养殖吧！我对这些也不太懂，刚才张市长叫我把市农科院的专家喊了过来，然后带着他一起下到宜安去了。”

    赵长城想起刚才在电梯里碰到的那个人，心想那人可能就是市农科院的专家吧。点了点头，说道：“生态养殖，的确是很难的一件事情，这次搞的规模大不大？”

    吕延拍打着手背道：“有蛮大，搞了上百亩，投入了上千万。这次惨了，全打了水漂。张市长在吴省长面前夸下过海口，立下过军令状呢，现在输得这么惨，只怕有得挨批了。这笔钱，还是从春耕款里挤出来的，原本想着一到三月份就可以套现了。可现在马上就到春耕季节，这上千万的款子全没了，张市长有得忙呢！”

    赵长城道：“上千万的款子，就投到一个生态养殖的项目里？这是不是有些太过了？”心想自己在柳林镇时，在没有资金没有技术的条件下都搞成功了，江南堂堂一个省会城市，投入了上千万，居然全部搞死了？这算不算也是一种人才呢？一种极大型的浪费型人才！

    吕延话锋一转，说道：“赵书记，你现在两头都有职务，我们这边给你分了套房子和一辆小车，司机……”

    赵长城道：“司机用我的司机就行了。”

    吕延道：“那好，赵书记，秘书……？”说着，就看向赵长城。

    赵长城心想，苏宇是半路出家的秘书，做好那边的工作就很不错了，这边做的都是具体事务，不比党务口，还得找一个懂具体工作的秘书才行，便沉道：“秘书得选好了，吕延同志有没有好的人选推荐？”

    吕延笑道：“我知道赵书记要过来上任后，就帮你物色了几个人，你看看。”说着把几张打印纸递给赵长城。

    纸上写着几个人的姓名和履历，还配有相片，跟一个求职表差不多，让赵长城可以一目了然的直观了解到这几个人。

    赵长城大致看了一下，似乎都不太满意，便道：“我考虑考虑吧。”

    吕延道：“那行，赵书记，我带你去熟悉一下环境吧？”

    赵长城道：“这个不忙，夏坤同志走的时候，还有一些急需处理的工作要我帮忙批阅一下，等完了之后我再下去看看。”

    吕延便起身告辞，走了两步，说道：“赵书记，我的电话就记在内部通讯录的第一页，另外，内线电话有快捷拨号。”

    赵长城点点头，并没有起身相送。

    夏坤并没有留下什么要紧的工作，赵长城只是忽然间想上洗手间，便把吕延支走了。

    赵长城拿了手纸，走出办公室的门。

    办公楼的布局跟市委那边差不多。

    市府大楼虽然有十五层之高，但真正的办公室都设在两侧的翼楼。翼楼最高只有九楼，赵长城所处的办公室，就在九楼。

    赵长城留意看了看，九楼很清静。自己的办公室在中央电梯的西侧，整个西侧只有自己的办公室是开着的，其它几个办公室都是空着的，由此可以想见，整个东翼可能也只有市长张贵的办公室吧？

    其它几个的办公室都在八楼，而办公厅主任室设在七楼。

    赵长城暗自摇了摇头，这么豪华宽绰的大楼，完全没有必要嘛！

    赵长城走到尽头的卫生间前，终于看到了一个活人，却是一个正在打扫卫生间的男子，他见到赵长城，微微有些吃惊，不过马上就反应过来，问道：“您是赵书记吧？”

    赵长城点点头，说道：“你是后勤处的？”

    “不是，赵书记，我是秘书二处的。”男子彬彬有礼的回答。

    赵长城留意到他戴了眼镜，心想这年头能读书读到戴眼镜的人，却在这里扫厕所？就算是市政府里，知识分子也不会这么不值钱吧？

    “赵书记，你办公室里就有洗手间，这里是给秘书们用的。”眼镜男子戴了皮手套，正在用力的擦洗小便池。

    赵长城看了看里面，卫生搞得很干净，哦了一声，说道：“有卫生间吗？我没留意。”

    “赵书记，我带你去吧。”眼镜男子脱了手套，洗了洗手，带着赵长城回到办公室里，推开一扇描绘着花鸟国画的壁门。赵长城刚才没注意，没想到这里居然是一间很大的休息室，比自己在市委里那间大了一倍不止，相当于是一个小型的居室，有卧室，有洗手间，还有淋浴间。

    “赵书记，这里的卫生，我每天都会打扫一遍，很卫生的。”

    “你不像是做这么工作的！”

    “赵书记慧眼如珠啊，我以前是市一中的语文老师，后来市里公开招考一批干部，我就考进来了。”

    “一中老师不做，却来市政府里洗厕所？”

    “我考进来的职位就是市办公厅秘书二处的秘书，当时我的笔试成绩是满分，面试成绩是95分，总分排第一，但是……”

    “怎么了？”

    “这个职位只招一个人，排名第二的那个人，是市里某领导的亲戚，这个职位就是为他量身订做的，因为市里编制管得紧，所以想通过公开招考的方式把他招进来。结果……”

    “结果却让你抢了这个名额？”

    “是啊，我进来之后，就一直遭到打击报复，正经工作从来不派我干，却把这种粗活交给我做。”

    “可是，这些工作不是有专门的清洁工做吗？”

    “有，但领导说了，九楼的卫生不可下面，需要格外用心，说我是名牌大学的毕业生，水平高，打扫出来的卫生也就格外干净，市长们用起来才格外舒畅。”

    “你就这么信任我，把你的遭遇都告诉给我听？”赵长城并没有为他的言词所打动，淡淡的问道。

    “赵书记，不瞒你说，我今天这个时间段上来做卫生，就怀着一腔期望，希望能遇到您。”

    赵长城轻轻哦了一声：“你想我为你平反？”

    “我早就听说过赵书记的事迹，知道您好是一个好书记，刚正不阿，嫉恶如仇，所以我才斗胆前来，向赵书记陈情，想博得赵书记的同情，帮我一帮。”

    赵长城微微嗯了一声，挥了挥手，说道：“你先出去吧，我上洗手间了。”

    眼镜男子见赵长城并没有想象中那般义愤填膺，也没有答应帮自己的忙，大感失望，说道：“赵书记……”

    赵长城眼神一厉，说道：“出去！”

    眼镜男子不敢再多言，退了出去。

    赵长城并不是不想帮他的忙，帮他这个忙，只不过是举手之劳，问题是，他的这种方式是不对的，是不值得提倡和鼓励的，而如果赵长城真的帮了这个忙，得罪一个市政府办公厅的领导倒是小事，但这种风气一开，人人都知道赵书记是个嫉恶如仇的人，名声在外，让人觉得，只要找到赵长城，就可以帮自己解决难题，大家有冤也好，受了委屈也罢，都来找赵长城，那赵长城就不要想安安生生的过日子了。

    更重要的一点，赵长城想提倡一种法治的观念，遇到事情，不要靠某个领导人治来解决，而是寻求合法的途径来解决。

    这个理想很遥远，但赵长城很想这么做下去。

    赵长城从洗手间出来，看到一个男子站在办公室门口张望，见到赵长城出来，便弯了弯腰，说道：“赵书记，我是办公厅副主任刘文，负责二处的工作，很高兴能为赵书记服务。”

    赵长城道：“刘文同志啊，进来坐吧，有什么事情吗？”心想该汇报的工作，吕延不是已经讲完了吗？刘文这会来又有什么事情？只是认个脸熟？

    刘文走了进来，笑道：“赵书记，我刚才接到张市长打回来的电话，说宜安的问题很严重，他今天可能不会回来了，请赵书记主持一下市政府的日常工作。

    赵长城心想，上千万的投资打了水漂，张贵当然食不甘味今明两天只怕都不一定能抽身回来吧！

    “刘文同志，请坐，我们聊会。”赵长城抹出烟，递了一根过去。

    刘文仲出双手，恭敬的接过去，然后侧着身，用半边屁股在办公桌前的椅子上坐下来，见赵长城去抹打火机，他又跟装了弹簧似的弹跳起来，飞快的从口袋里上衣口袋里拿出打火机来，啪的打着了火，左手习惯性的挡住火苗，凑过来给赵长城点着了烟，然后自己也点着了。

    赵长城抽了几口烟，慢条斯理的说道：“刘文同志同市里的老人了吧？”

    刘文笑道：“待了有蛮久的了，虽然人还没老，但也算老同志了吧！”

    赵长城道：“戴书记以前当市长那会儿，你就在这里工作了吧？”

    刘文道：“那是当然，戴书记那会儿，还在老院子里，哪里有这么豪华的办公场所啊！这都亏了戴书记领导有功呢！”

    赵长城问：“老市府在哪里？”

    刘文惬意的吸了一口烟，答道：“就在八一路那边，现在那边也阔气了，改建成摩天洋楼了，还有花园式的别墅群呢，当初市委还有个意思，想把那片别墅群买下来，当成市委常委别院，可惜未能成功，不然，赵书记您就可以住上别墅了。嘿嘿。”

    赵长城随意的问道：“当初的市委书记是哪个啊？”

    刘文道：“早就调走了！”

    赵长城道：“哦，这新的市府大楼，是戴书记主持兴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