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那么在这一件事或这一段时日之内,他们的地位与二位管事人是无二的。
这就是为何当听闻倭寇,沈侃能马上号召全村青少年的原因,而并非是因为他乃沈家的五少爷。
周怜叶的父亲也是这样的人,沈大柱打乡勇团回来,转而投靠在周家门下。
村里人见他成了跟班,念在早晚会有求到他的时候,纷纷给他沾一点小便宜。沈大柱见有利可图又有面子,干脆把购置田地等一切劳作苦事通通不琢磨了。
每天只要无事,便跑到外头去吃酒,有了钱就去赌几把。尽管他好酒好赌又好色,沈家容不下,在外头却不讲歪理,不欺负人,多年来没少帮村里人与外村人争执,如倭寇一事,他就第一个报名加入了乡勇团。
这样的人,村里人都不会排斥。
只有毛三婶春梅姐,守着这么一个丈夫过日子,心中始终不舒服。
这一会儿,春梅姐寻思着周怜叶的话,想好好的一个姑娘,要嫁给个癞痢丈夫,实在是太委屈了。然而自己那位就算当上了闲管事,可还是穿着衣服总要敞着怀,随便系一根布条,丢丢当当的走路,那叫一个难看。
每次回来,不是吆五喝六就是酒气冲天,最不能忍受的是不爱洗澡,和这样的丈夫过日子,人生还有什么趣味。
忽然外头有人在使劲拍门,春梅姐知道他回来了,仍然双手抱着大腿,听见了也不开门。
大门被用脚连踢了几下,沈大柱叫道:“死了吗?还不来开门?娘的,看老子一脚把它踹开,看你在家是不是偷人了。”
“来了来了。”
春梅姐这才答应一声,一面走出来,一面笑道:“老娘偷人怎么了?有本事你就打破门,怕不哪个王八蛋出力来修理。”
说着,她将两扇院门向里拉开,就见沈大柱歪着身子,跌跌撞撞的走进来。
春梅姐懒得理会他,关上门,径自进了屋生火。
因为这段日子,妻子委实守妇道,买了张织布机,日夜不停的赚家用,还与周家的太太小姐频繁走动,沈大柱的态度渐渐转变。
恰好今天实际上没彻底大醉,走进屋见妻子不理会他,有些难为情,自个走到桌边找水喝。
拿起茶壶,看到桌上放着两只空饭碗,他顿时叫道:“咦!你一个人怎么用两双碗筷?”
春梅姐撇嘴道:“我乐意。”
“我问一声不成吗?”沈大柱皱眉坐下来,“你现在气性变大了,妇人家要讲三从四德,家里无故两只碗,像话吗?”
到底春梅姐不敢激怒他,便笑着说道:“你看你,是周相公家的大姑娘来咱们家了,我留她吃了晚饭才走。她是你天天能碰面的人,我总不会撒谎吧。”
沈大柱静静听完,咧嘴笑道:“奇怪,大小姐知书识字,心高气傲,平常把谁放在眼里过,怎么肯和你一个寻常妇人谈天?”
春梅姐眉毛一扬,不服气的道:“我是不认得几个字,可论起世面,我也不比她差呀!”
“世面?”沈大柱哈哈笑了两声,也就不说什么了,坐在那儿看着妻子收拾桌子,随手取出下面的酒壶,自斟自饮起来。
忙了半天,春梅姐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盛夏闷热,心情也跟着闷闷的,忽然叹了口气。
不想此举被沈大柱看见了,横着一双醉眼,说道:“你叹什么气,难道家里的事还不许我问吗?”
“你想多了。”春梅姐不想他误会,忙解释,“我是替大姑娘叹的,你别多心。”
说完,她拿起墙壁上的气死风灯,把蜡烛点燃,提着走了出去。
“大姑娘有心事?”沈大柱也跟着她走出去。
本来春梅姐打算在院子里打水冲个凉,见丈夫跟出来只好作罢,转而舀了一盆井水,端着进了卧室。
沈大柱则直接在院子里撒了泡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