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青红绿花四盏茶进来,平时你说我话的四盏茶今儿都没声息,沈端言也木着张脸,没心情跟四盏茶调笑。也是,一想起隔壁就有座万年冰山,谁还能有心情说话:“早饭备好了吗?”
“正在准备着,待太太洗漱好了便可用,只是……爷还没动静呢。”青茶这会儿特想去隔壁问问顾凛川,昨天晚上到底抽的什么风,居然披星戴月过来,一问自家太太,话都说句完整的,让人好生费思量呀。
“要么我先吃?”夜里垫的那碗粥早不知道消化到哪儿去了,现在不管在她面前摆点啥,她都能吃得下去。
青茶看她一眼,幽幽地道:“太太,您一个人就罢了,爱什么时候吃都随得您,可爷就宿在隔壁,您要先吃怎么着都不合规矩。太太要实在饿了,婢子先给您拿两块儿点心垫上一垫,早饭却需得与爷一道用。”
蔫蔫地应一声,沈端言忍不住哀声叹气,顾凛川一来,就算六盏茶也跟她似的不待见他,可该守的礼仪规矩一点也不能少,这就是她为什么不想跟顾凛川改善关系的原因。没顾凛川,她可以在礼法允许的范围内,由着自己喜欢的方式过日子。
所幸顾凛川不过片刻便醒来了,饭摆好没多会儿顾凛川便着一袭宽松青袍施施然而来,屋里所有人都尴尬地沉默着,他倒自如自若地坐下,伸手就端起煮得浓稠香软的粟子小米红枣粥喝起来,小碟里的金丝花卷儿他一口气吃掉五个。余下一个孤零零在盘里眼看就要保不住,沈端言支着筷子巴巴看着,大有如果它再被夹掉,我今儿就不吃早饭了的意思。
顾凛川不着痕迹看她一眼,把筷子转向另一边的虾饺,到底放过了那一个金丝花卷,一股子蛋奶甜香气,顾凛川并不喜欢。他之所以吃那么快,无非是那离自己最近,而且一口一个吃起来利落。
吃到心爱金丝花卷的沈端言终于满意了,再看满桌子荤素各异的小菜,胃口大好,连着吃了两碗粥,正想吃第三碗时,青茶说话了:“太太,您病才好,少用一些才好。”
可是我还没吃饱啊!沈端言叹口气放下筷子,再一看顾凛川吃得那么欢快,她特郁闷。等顾凛川吃完撤饭,红茶上了一盏茶来,沈端言想伸手接,结果红茶绕过她把茶递给了顾凛川:“爷,请用茶。”
沈端言看向红茶,用眼睛控诉着红茶对待她和对待顾凛川的不同,瞧这差别待遇:“我的茶呢?”
“太太,您待会儿要服药,不可饮茶。”黄茶解释道。
这个人还是赶紧滚吧,沈端言想了想,笑眯眯地看着顾凛川问道:“爷,不知您何时回城,可莫要误了去衙门的时辰?”
“明后日休沐。”话外音,爷想在这休两天,怎么你要赶爷走不成。
“府中事务繁忙,方妹妹又怀着身孕,府里一日都离不开爷。”话外音,您那么重要,还是早点儿回去吧,老娘这里不稀罕留你。
“有管家有大夫。”话外音,什么事儿都要爷去做,那还要他们做什么,爷就打算歇两天好好松泛松泛。
“哪也不如爷在府里安省。”话外音,您在这里我安省不了,您还是回府让他们安省去吧。
“嗯。”起身,一撩袍角走人,留下沈端言在原地特想追出去把顾凛川揍一顿。
六盏茶见自家太太苦着张脸,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才好,难道要宽慰太太说“横竖爷心里没您,过几日就好了,您再不顺心,至多不过忍忍就过去了”。沈端言大约也知道六盏茶心里怎么想的,干脆一摊手瘫在椅子上说:“爱咋咋吧,待会儿还是依着安排去摘桔子苹果。”
“是。”
顾凛川留下倒也不全是为那个梦,小丰庄附近多是京中权贵,在这歇几天倒也是件不错的事。四下里打打猎,有机会还能结识一二权贵子弟,多条人脉日后的路总要好走得多。沈端言自去采她的果子,他也不去过门,自领了几个护院向着雁鸣山脉深处去打猎。
第一天,顾凛川收获了十几只大大小小飞禽走兽,并着福王世子一个,京中纨绔若干,对此顾凛川十分满意。回小丰庄时,正巧沈端言也捧着颗半黄半青的桔子剥开,酸得眼睛一眯一眯的:“太太,酸就别吃了,莫又吃坏肚子。”
“这才吃三个,哪那么娇气……好了好了,不吃就不吃,吃完这颗就不吃了。”说完听到身后有马路声,回头一看果然是顾凛川,没奈何地轻叹一声跨进院门,心里后悔怎么没把福妈妈这挖沟的带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