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也想要长几只手,”老鼠告诉他,“我只有脚。”
“但是你有四只脚,”诺特指出,然后他出于反射地补了一句,“不过也许你有四只脚的时间不多了。”
他摩擦着双手,直到两只手开始因为血液流通而刺痛发热,感觉就像是威尔金和其他守望者往他的血肉里一而再再而三地戳进一根根炙热的细针一样。
“他也许会用针戳你,如果他能想得到的话。”老鼠沉思道。
“有一次,在他睡觉的时候我用针扎了他,”诺特承认道,“把他的一条腿戳了个遍。第二天早上我告诉他,一只蜘蛛咬了他。”
“他相信了吗?”老鼠听上去被他逗乐了。
“他信了。这个瞎话,还有许多其他故事,他都信了。威尔金这个人,什么都信。”
等他的手指感觉起来终于和平常差不多之后,诺特僵硬地站了起来。他转过身,往来时的方向走去——然后几乎被吓得灵魂出窍。
某个人正躺在隧道的地面上,就在对面的墙边,离他只有几码远。
“看啊。”他对老鼠低声说道。
经过更仔细的观察,诺特看出,那是死了的“某个人”,是一个男孩,也许和威尔金是一样的年龄。他穿着温暖的衣服,披着一件厚实的斗篷,但是他还是被冻得硬邦邦的。他也许已经在这里躺了很长一段时间。通过他的衣服、他的清洁程度,还有在诺特掀开他的嘴唇时看到的他那口白得发光的牙齿来判断,诺特得出一个结论:他不是一名守望者。
金属的闪光吸引了诺特的目光,他从男孩的衬衫下拉出一条银项链。在逐渐暗淡的光线中,他可以辨认出一只银质小野猪的形状。
项链上有血迹,诺特很快就在男孩的心脏附近发现了一处致命伤。血液浸透他的衣服,然后冻住了,在他的衬衫上留下暗色的痕迹。在男孩的双手上也有血迹。事实上,看上去像是他用右手食指蘸着自己的血,在他
的左手手掌中写下了一个词:
埃米尔
“埃——米——丽。埃米丽?”诺特将它拼了出来。这个死掉的男孩似乎写下了一个名字。
“那是一个女孩的名字。”老鼠说道。
“没错。”诺特说道。很久很久以前,他有一个表妹就叫埃米丽。她知道该怎么拼写自己的名字,这也是诺特能够把它读出来的原因。“那又是什么?”
在岩洞墙壁上一处平整的地方,有人在上面刻了什么东西,就在尸体躺着的位置上方。在一片昏暗之中,诺特可以认出一系列数字,蚀刻得非常平整,似乎是在岩石中熔化出来的。同时那里还刻着字母。
他认识大部分数字,但是只认识一些字母。他将注意力集中在数字上,稍加审视之后,他断定,这些数字是63,48,89.
“它加起来是多少?”他向老鼠发问道,“它们又为什么被刻在了墙上?”
那小东西在他的口袋里扭动着,但是没有回答。
“你当然不知道了,”诺特说道,“你不用不好意思。如果你连手都没有,学数数一定很难。不过我觉得我有可能算出来。”
他盯着那些数字,试图将它们相加在一起。过了几分钟之后,他不得不承认,他无法完成这项任务。
很快天色就变得很黑了,他已经无法好好看清地面,墙上的蚀刻也模糊成一片阴影。他站了这么长时间,双腿感觉像是两块冰一样。诺特没法儿再继续走下去让血液流通了——他不打算在一片漆黑之中到处游荡。
诺特跪了下来。他花了很大力气,才将斗篷和衣服从那个叫埃米丽的男孩僵硬的尸体上扒下来。他将衣服套在自己身上,又将他自己的斗篷和男孩的斗篷都裹上了。他走在岩洞的地面上,将斗篷的兜帽尽可能往下地戴在脑袋上,又将身体紧紧缩成一小团,让他身体发出的热量萦绕在自己周围。有一点儿帮助。
突然之间,他冒出了一个念头。
“我打赌它们加起来是200!”诺特低声说道。
“我认为你是对的。”老鼠也低声回答他。
“所以……这个200和我们守望者使用的那个200是不同的。但是为什么它出现在我的岩洞里呢?”诺特的舌头扫过牙齿,感受到刻在那里的凹痕,还有填塞在凹痕里面的煤灰。“我知道的200指引我们如何在一片漆黑之中找到其他沉睡着的守望者,”他对老鼠解释道,“主人让我们将它牢记于心。我们用仪式剑前往彼处——去我们的特殊场所——然后往前走53步,往右走59步,再往左走54步,最后往右走34步。那是我们找到盖博和巴利尔还有那些新手的方式。”
“唤醒他们也许是个错误。”老鼠指出。
“没错,”诺特说道,“你认为这些刻字,这另一套200的数字,是给这个死掉的男孩的指示?”
死掉的男孩脖子上挂着一条刻着野猪的项链,而威尔金和诺特的仪式剑剑柄上也刻着一只野猪。也许这间岩洞大体上和野猪有关。
“你的用词,我连半数都听不懂。”老鼠说道。
“你只是一只老鼠而已。”诺特低声说。然后,他灵光一闪,说道,“我想我应该会冻死在这里。也许这就是为什么我们被留在了我们的岩洞中——这样我的头和墙上的数字就被保存在一起。我很好奇,如果我追随着墙上的数字,会找到什么。”
老鼠在他的口袋里挣扎着。诺特的新姿势将衬衫扯得太紧,这小东西觉得不舒服。他将老鼠拿出来,握在手里。它没有试图咬他。它仍然晕乎乎的,没法儿开口就咬。
他想过要将它放在地上,用石头将它的脚一只只切掉。当你这么做的时候,老鼠真的会尖叫。而且它们总是会试图逃走,即使已经没有脚了。
光线不足,看不清老鼠,也看不清石头。而且握着这只毛茸茸的小东西有种很不错的感觉,甚至连它散发出来的微弱热量也让诺特感觉到自己有人陪伴了。
诺特将老鼠塞在斗篷下面,贴着他的胸膛,然后他在黑暗中闭上眼睛,将这小东西抱在了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