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当时逼供她的袭击者是一个切实可行的选项。而事实是,她差点儿没能逃掉。“他是谁?一开始我还以为他是你。”
“我不知道。”布里亚克对她说道。她再一次将刀子抵在他的喉咙上,布里亚克双手举起。“凯瑟琳,我真的不知道。”
她端详着他,然后轻轻松开了一点儿握着刀的手。如果必须得猜的话,她猜他是在说实话,他并不知道是谁杀了安娜。
布里亚克感觉到她似乎愿意听他说话,于是继续道:“我不知道世界上还剩下多少探寻者,也不知道有哪些探寻者可能追杀你。我们中的大多数,世世代代都避免被其他探寻者发现。”
“我要如何查出是谁袭击了我们?”
“那不是最重要的问题——”
“死亡对你来说不重要?”凯瑟琳问道,截断了他的话,“我打赌你的任务中充满了死亡。你几乎已经不再记得你都杀了谁。”
她的预期是,到现在他应该开始生气了,会试图抢她的刀,但是他没有那么做。他看看抵住喉咙的刀子,又抬眼望向她。
“这不是最重要的问题,因为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正在发生。”布里亚克对她说道,压低了声音,仿佛在车厢之间嘈杂的连接平台上还能有人偷听一般。“这些可能是……好事,如果我们站在正确的立场上的话,或者也可能是很糟糕很糟糕的事,如果我们站错了队的话。”
“安娜的死会是‘好事’?你是这么觉得的吗?埃米尔呢?从袭击我的人所说的话来看,埃米尔似乎也很有可能已经死了。”
“真的吗?”布里亚克问道,看上去更担心了。
“我不能确定。”
布里亚克似乎努力要摆脱担忧的情绪:“你得忘掉埃米尔,凯瑟琳。甚至还要忘掉安娜的事。”
凯瑟琳收起刀子,抽回手臂,然后将刀柄重重地砸向布里亚克的腹部。他呻吟着,靠着车厢外壳重新站起身。等站直了之后,他看上去非常愤怒,但是并没有扑向她。布里亚克像雕塑一样站在那里,吸气,呼气。
“我们中的许多人会被杀,或者失踪,”他
从牙缝中挤出这句话,“这种情况发生已经有一阵子了。探寻者追杀探寻者。你是知道的,不是吗?我们可以放聪明点儿,不然我们可能成为两个新的受害者。”
凯瑟琳再一次想到了圣米歇尔山下的狐狸岩洞。它和其他岩洞有可能蕴藏着这些失踪案例的秘密吗?
“探寻者为什么不去找裁决者寻求帮助呢?”她问道,“我知道,在罪行发生的时候,中阶裁决者会故意假装没有看见,或者放过犯罪的探寻者,反而去责罚其他无辜的探寻者,但是高阶裁决者和初阶裁决者呢——”
“没有人去找裁决者,高阶裁决者消失多年,而初阶裁决者从来不会撇开中阶裁决者单独行动。”
“她处在中阶裁决者的阴影之下,但是她是一个好人——”
“凯瑟琳,听着,”布里亚克打断了她的话,“有些事情你不知道。”他把目光从她的眼睛上移开。“和我合作,我就告诉你我知道的东西。”他这么说,仿佛是要给她某种极为珍贵的东西,“你也可以告诉我你所知道的一切。你现在有了一把仪式剑——”
“你怎么知道仪式剑的事?”
“所有人都知道了!和我合作吧,我们有机会可以……发达起来,也不会落得像安娜一样的下场。因为你有你的笔记,而我可以好好使用它。”
“我的笔记?”在这场谈话中,这是凯瑟琳第一次真正感到困惑,“你是怎么知道我笔记的事?”
“在我们还是学徒的时候,我就见你拿着它了,而且我不是唯一一个注意到它的人。你告诉过其他学徒你在笔记里都记录了什么。凯瑟琳,那时你并不太谨慎。”布里亚克轻轻地摇了摇头,说道,“这是比任何探寻者的武器都要有用的东西。中阶裁决者不希望任何人知道他所做过的那些事情。如果你和我合作,我可以告诉你怎么使用它。”
她探究地望着他的脸,寻找着能够表明他的真诚的迹象。他那双冷硬的眼睛看上去非常认真,也非常担忧,但是她在他身上能够看到的只是那个试图在树林里强暴她的恶毒男孩。她永远都无法信任他。
“我以为你和菲欧娜·麦克贝恩——一个你可以任意摆布的人订婚了。”
布里亚克愤怒地拍打着身后的列车车厢。
“我又不是在求你嫁给我,我是在请你当我的同伴。”
“你有阿利斯泰尔当你的同伴。”
布里亚克翻了一个白眼:“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浪漫主义者,他想成为过去传说中那样的一个探寻者。”
凯瑟琳笑起来,对阿利斯泰尔感到一阵亲切:“那也是我想要成为的,你不知道吗?”
“那种探寻者已经不存在了。”
“那种探寻者之所以不存在了,全是因为像你一样的探寻者,布里亚克,是因为像你一样的刽子手。等我们有一个比中阶裁决者更好的裁决者来监督我们——”
“你觉得会有人取代他的位置?你疯了吗?”
他的手再一次拍向身后的车厢。他现在看上去真的怕了,这令凯瑟琳感觉到深深的困扰,因为布里亚克并不会轻易害怕。他飞快地抓住了她的肩膀,用力地摇晃着她。
“别说那种话,凯瑟琳,你听到了吗?你不会希望中阶裁决者的注意力转向你的。他听说过你笔记的事了。你真想被杀掉吗?”
“中阶裁决者不会杀我的。裁决者不会杀死探寻者,除非我们违背探寻者法则,否则即使中阶裁决者也不行。一直自相残杀的是探寻者。袭击我的人是探寻者,杀死安娜的人是探寻者。如果我们能有一个公正的中阶裁决者——”
他又开始摇晃她:“别说了!我们可以互相帮助,这样或许有活下来的可能。如果不合作的话,有人会杀掉你的,凯瑟琳。”
“一直以来你似乎都是最有可能那么做的一个,布里亚克。”
“我无时无刻不想杀了你,”布里亚克认真地说道。他的手指深深地抠进了她的双肩。“你简直令人发狂。”
凯瑟琳从他抠住她肩膀的双臂内侧抬起手臂,又将手肘猛地下沉,将他的两只胳膊贴着他的肋骨夹住。他挣扎着,而她则转过身,迈步上前,将他推向连接平台的边缘。他们抓着彼此的胳膊,而他的头距离隧道墙壁只有几英寸远。
她突然放开了他,而他则挣扎着摸索列车的栏杆。凯瑟琳没有等着看布里亚克是否站稳了脚,她已经走到通往下一节车厢的车门那里。
“离我远点儿。”她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