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历克斯·皮尔斯
坐在马克·兰辛的副驾驶座上开过希望路,出于某些原因,我吓得心惊肉跳。狗娘养的开车根本不顾自己的性命,至少在牙买加是这样。我们从新金斯敦开到希望路,始终开在马路中央,因为他就是做不到靠左行驶。不过他倒是有黄铜猴子那么硬的卵蛋,敢于向朝他鸣笛的牙买加人大喊滚他妈的。我只是缩在座位上,一半祈祷别被人看见我坐在马克·兰辛的车上(虽说不会有人认识我),一半祈祷要是有人开枪,请让子弹先打中他而不是我。现在是傍晚七点。大多数牙买加人已经下班,路上堵得前车顶后车,喇叭像是在继续人们还没上车就开始了的骂人大赛。
警笛突然鸣响,所有车辆都让出道路,只有马克除外。
——快让开,马克。
——去他妈的,他们怎么不让。
——马克,不用上历史课也该知道有些牙买加人最乐意的就是踢白人的屁股。
——让他们试试看——
——兰辛,快他妈让开。
——好,好的,嘘——兄弟,你实在需要淡定一点。
我和格雷戈·他妈的布莱迪在一辆车上。最悲哀的是马克多半真是从格雷戈·布莱迪那儿学到这个狗屁说法的。这厮无论说什么都洋溢着没鸡巴的气息。
救护车疾驰而过,令人震惊的是不到一秒钟,真的远远不到一秒钟,马克就拐进车道追了上去。我喜欢记住我确实无话可说的那些时刻,而不是仅仅为了追求夸张效果而说“无话可说”的时刻。他笑得像个白痴,痴迷于他想到了这么绝妙的点子。四辆车紧跟我们,想必怀着相同的念头。我看见我们驶向歌手家的双开大门。对不起,现在还看不见大门,但我知道歌手家就在一个街区之外。兰辛紧握方向盘,一个右转弯拐进车道,轮胎刮地吱嘎作响,背后那辆车的司机大骂操你妈。
——操你屁眼,哥们儿。
我们来到歌手家的大门外。暮色沉沉,但我能看到门口那棵几乎遮住前门的大树。从这儿望去,他家顶楼像是立在树顶上。兰辛鸣笛两声,正要鸣第三声,我伸手捂住该死的喇叭。他瞪了我一眼,下车走向门口,引起警卫的注意。警卫甚至懒得起身。我不确定他有没有开口,但我听见兰辛说他应该停到他妈的里面去,你他妈什么意思,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我今天要拍大佬的镜头,去你妈的我不能进去。警卫的声音很轻,事实上我依然觉得他根本没开口。
——混账东西。他们只允许家人和乐队的车辆进去。狗娘养的。
兰辛开进歌手家对面公寓楼的停车场,停进标着某人名字的空位。我和他一起下车,都没费神提醒他。他没有拿摄影机。有意思,我看着他气得七窍生烟,像是要去好好教训什么人一顿。牙买加人永远镇定自若,很像明尼苏达人。他们多半一直笑呵呵地看着他走到大门口。
——现在高兴了?他对警卫说。我必须说我不认识这个警卫,但实话实说我根本分辨不清这些门卫的长相。警卫从脚到头打量了他一遍,然后打开大门。
——你不行,只有他。警卫对我说,我只好后退。
—
—你在这儿等着,皮尔斯。我去找大佬放你进来。
——好。说得像真的似的,马克。
——你等着就是了。
他走向前门,然后左转消失了。我看不见他去了哪儿。警卫和我面面相觑。我点了一根乐富门,把烟盒递给他。他取出一根,把烟盒还给我。我和他都没有将这个动作视为一种关系。不过他至少不介意我靠在大门上。我听见乐队的演奏停下又开始,唱主角的是吉他。真是不该有先入之见,但我以为我首先听见的会是贝斯和鼓。据说乐队里的新人在推动歌手走向摇滚。我想说这样就远离了他的根源,但这么说就会让我变成自以为能就根源问题教训黑人的又一个白人。
在大门口没什么可看的。歌手破旧的车子停在棚子底下。树木、野草、房屋西侧的一部分,还有警卫,至少我猜他们是警卫,大概有十来个人在地界内巡逻。我第一次看清四周的建筑物。兰辛停车的那幢公寓楼,隔着一个门牌号的排屋,希望路上来往的车辆。我还没有想好我要问他什么问题。你对四七相遇之日的预言有什么看法?邦尼·维勒的新专辑?演唱会意味着你支持民族党吗?假如拉斯塔不为中情局做事,那他知道他为谁做事吗?
我从背包里取出记事簿,盯着空荡荡的纸页。你会认为兰辛说他能把我弄进去之后,我已经写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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