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
蒲英凑过去,伸手一探,呼吸和脉搏都有些微弱了。
仔细一看,她发现庞龙的嘴角还有些秽物,闻一闻,有些酸臭。
蒲英一边从急救箱里拿血压计,一边问:“什么时候发现的?”
一名男兵激动地说:“昨晚上睡觉的时候,庞龙说有点头痛,还有点恶心,他自己说可能是感冒了,就吃了两支藿香正气液,然后睡了。刚才,大约五点的时候,庞龙突然爬起来呕吐。我就说,该不是吃那个蘑菇,食物中毒了吧?”
蒲英斩钉截铁地说:“不可能,我们其他人都没有这些症状,而且我肯定那些蘑菇没有毒。”
“噢,我当时就是瞎猜的。”
男兵继续说道:“庞龙吐完之后。似乎觉得好点了。他本来还想去清理脏东西,我就拦着他,让他躺下休息。等我把他吐的东西处理了之后,才躺下没一会儿。就听到庞龙呻吟了几声。我问他怎么了,他也不说话,但是身子在动。等我爬起来再看他,他就怎么都叫不醒了……”
蒲英用的是电子血压计,却发现测出来的数据两次都不一样——这是电子产品的通病了。
她又换袖带式的水银血压计。
这时,卫生员也赶到了,在一旁摸着庞龙的颈动脉,还翻开他的眼皮,查看了一下他的瞳孔。
当蒲英刚刚把袖带给庞龙在左臂绑好,就听到卫生员一声惊叫:“糟糕。呼吸没了!”
蒲英心中一紧,却厉声说道:“准备人工呼吸。”
同时,她加快了手底的动作,快速地测起了血压——可是,血压已经低到测不到了。
心跳虽然还有。但已经很微弱了。
蒲英问左右:“你们谁会心脏按压?”
“我会!”“我会!”“我!”“我!”……周围一片响应的声音。
“就你吧!”蒲英将最近的一个男兵拉过来,“你负责按压心脏!我给他做人工呼吸!卫生员,你准备插管,上呼吸气囊!”
卫生员马上去准备东西,蒲英拿了块纱布,清理了一下庞龙的口腔,并检查了一下没有异物后。就配合着旁边男兵按压的次数,给庞龙做起了口对口人工呼吸。
同时,蒲英的大脑也一直在飞速地运转——庞龙到底得的是什么病呢?
可惜她毕竟只是学了点急救医学的皮毛,一时无法判断出病因。
但她知道,庞龙的生命危在旦夕。
好在卫生员的基本功很过硬,几分钟之内就完成了气管插管、上呼吸气囊和建立静脉通道等几项关键的抢救措施。
庞龙的呼吸、心跳、血压等基本生命指征。被这些措施维持住了。
在这期间,蒲英一边给卫生员帮忙,一边让车队队长马上接通超级营地的值班电话,并转接到维和医院,请求医生的远程帮助。
值班医生在听了卫生员的汇报后。尤其是听到庞龙的双瞳不等大这一重要信息后,果断地让她使用了几种降颅压的药物和措施,并且要她们立即将庞龙送回医院。
其实,这里距离尼亚拉并没有多远了,只是那条小河的河水仍然很湍急。
蒲英让其他人接手并维持着对庞龙的抢救措施后,自己和车队队长来到了小河边。
她脱下鞋袜,挽起裤腿,向着河里走去。还没走到河中央的时候,水面就没到了胸口。
队长在岸上直叫“小心”,硬把她叫了回去。
蒲英上岸后却说这河可以泅渡过去,马上打电话让医院派救护车过来接人。
回营后,蒲英让车队那边用备用轮胎扎一个泅渡用的担架。
她自己则召集小组的全部女兵,让她们马上做好泅渡的准备,并且说:“这一次不是演习,是为了抢救我们战友的生命!所以,你们都得给我注意安全!不能让担架翻了,不能让我们的战友掉进河里!动作还要快!都清楚了没有!”
“清楚了!”女兵们严肃又认真地回答。
“行动!”
见女兵们要下河,车队的小伙子们却有些不安,过来说道:“我们也学过泅渡,这种活儿还是让我们来吧!毕竟这水,不太干净!”
蒲英不客气地说:“别说了!你们的专业技能是开车,泅渡这块儿无论如何也不能跟我们比!你们不要为了一点面子问题,就置战友的安全于不顾好不好?”
几位男兵都有些讪讪的,他们可不是这个意思。
蒲英也醒悟到自己因为担心庞龙的病,有点太焦躁了,说的话也有点过分了。
她急忙说道:“对不起,我的话冲了点!不过,我们是警卫分队,这种事情本来就是我们该做的事儿!请你们不要在这个时候,想起来我们是女兵!记住,在我们的队伍里,只有分工的不同,没有性别的不同。”
男兵们也不再啰嗦了,赶紧去扎漂浮筏子。
这边的女兵也很快就做好了准备。主要就是把作战装备中的安全套吹成气球状,绑在腰间就成了救生圈。
二十多分钟后,医院的救护车和两辆越野车一起来到了对岸。
两边先是对话沟通,蒲英等胡医生他们做好了接应准备后。才对女兵们一声令下:“下水!”
六名女兵先站在水里,扶住了那个用四个大轮胎扎成的担架。
等她们准备好后,蒲英和卫生员在男兵的帮助下,将已经转移到岸边的庞龙迅速抬到了担架上,输液袋也挂到了担架上支起来的一个木棍的分叉上。
蒲英和卫生员一起在前面,抓住担架上绑的拉绳,一声“走——”的口令,大家合力将担架筏子向上游方向猛地推了一下,然后一个接一个地游入激流之中。
“快!再快点!”蒲英一边奋力挥臂击水,一边厉声叫喊。“必须在三分钟内过河!”
因为过河期间,没法再给庞龙做那些抢救措施,所以时间必须越短越好!只要超过五分钟,就算过了河,对庞龙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姑娘们也都明白教导员为什么这么着急。一个个紧咬银牙,一手托着筏子,一手划水,双脚快速打水,拼尽全力向前游去。
她们在急流中,就像一只只冲浪的海豚,坚忍、顽强。
被她们托住的担架。却在水流的冲击下,保持着平稳,并快速地向前移动。
终于,游过了三分之二的河面。
蒲英感觉差不多了,双脚踩到了河床底,站起身喊道:“抬起来!抬起来!”
女兵们立刻跟着她站起身。抬起担架,向着河岸的救护车快步跑去。
胡医生赶紧带着医护人员一拥而上。
女兵们放下担架,帮着把庞龙抬到医用担架上,然后迅速让出了位置,好让专业人士继续进行抢救。
蒲英和卫生员倒是还留在外围。时不时回答胡医生的提问。
稍后,医生们重建了庞龙的基本生命体征后,才稍稍松了口气,又马上将庞龙送到救护车上,准备转运了。
蒲英其实很想跟上去的,但是毕竟自己的护卫任务还没有完成,只得让卫生员上了救护车,自己和其他几个女兵又游回了对岸。
联非达团南战区司令部紧急调动中国工程兵部队,在这条河上搭了一座钢架桥,蒲英和车队才得以在中午时分返回了超级营地。
大家都顾不上吃饭,就跑到了医院打听情况。
穆奇告诉蒲英,庞龙到医院后还清醒过一阵儿,但现在又昏迷了,医生们还在想办法抢救。
“那他到底是什么病呢?”蒲英最关心的就是这个,因为不知道病因就很难治好病。
穆奇答道:“胡队长他们,现在还不能确定病因。唯一能确定的就是,庞龙肯定是脑子里面出了问题,因为他现在已经出现了颅内高压和早期脑疝的征象。”
“这么说,不是食物中毒?”
“当然不是!”
蒲英微微松了口气。
虽然她对别人很肯定地说过不是食物中毒,但内心里还是有点害怕会不会是自己或是哪个女兵疏忽了,真的采了几棵毒蘑菇,又恰好让庞龙吃了。现在知道不是食物中毒,她多少没那么愧疚了。
当然,她还是非常担心庞龙的,因为他的情况真的很危险。
蒲英又问:“他这次犯病,会不会和他这段时间太累了有关?”
“这……不好说,也可能有点关系,但在医生的结论出来之前,我们还是不要乱猜的好。”
没想到,穆奇这句话,却引起了车队战友们的不满。
他们纷纷说道:“你这么说,什么意思啊?庞龙本来就是太累了,他就是累病的!”
穆奇顿时有些尴尬了。
蒲英忙转身说道:“大家都别激动,穆奇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你们都知道,他和庞龙的私人关系很好的,这种时候,他也和我们一样为庞龙担心!只不过医学上的事,是讲证据的,不能主观臆测。穆奇那么说,也只是一种谨慎的说法,没有丝毫诋毁庞龙的意思!我看,大家也别都围在这里,留一两个人在这里等消息,其他人先回去交任务,休息吃饭吧!”
车队队长也出面相劝,才把一大帮车队的小伙子们都劝走了。
穆奇又很快进入抢救室,参与救治工作。
等了好一会儿之后,胡医生走了出来,和车队队长说:“庞龙的情况很危险,我们这里条件有限!必须得让大队长和政委出面,请求联合国和苏丹方面的援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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