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很快就搞清楚了。
那十几个人确实也是中国人,刚来到口岸不久,天黑所以没看到张立军营地那边立着的国旗,自己跑到海关大厅找门路。
他们只听说有中国人在过关,并不知道其中细节,冒冒失失地就往谭方悦带队的中水电第二小队的队伍里面插队。
中水电职工的纪律性最强,也听张经理反复交待过要守秩序,再看这些人根本就不认识,当然把他们往外推。
那十几个散兵游勇这些天也吃了不少苦,也想回家啊,见到这些中国老乡竟然排斥他们,也就动了肝火。
双方争执不下,相互推搡起来。
维持秩序的军警们开始还不在意,后来见他们的争吵声越来越大,便鸣枪警告。
谭方悦急忙挤过来,想要调解争端,不料脚下没留神绊了一跤。
混乱之中,工友们以为是对方出手打人,也就愤而还击。
双方就这样打起了群架。可怜谭方悦倒在人堆里,被挤来推去的,不知道挨了多少冤枉的拳脚。
最糟糕的是,蒲英虽然及时制止了骚乱,避免了更恶性事件的发生,但是口岸边防司令却怒而关闭了给中国人开设的特殊通道。
那十几个人听费组长解释完了前因后果之后,这才知道因为自己的搅局,不但自己这些人过不了关,还可能导致1万多同胞也不能从这里通关。
他们也非常懊悔,那个横人现在也横不起来了。
他带着几个兄弟,专门走到谭方悦面前,向她道歉,说到伤心处甚至哭了起来——“真对不起!我们也是太想回家咯!这些日子,大家过的是啥子苦日子,想必你也晓得。我们就是误会了,以为你们在这个时候,还不团结起来……哎。总之是一场误会,真是对不起咯!”
“没事,没事,”谭方悦在俞文浩的搀扶下。忍着痛说道:“我能理解!我不怪你们!都是天涯沦落人嘛!你们放心,我们一定想办法,把你们也带出去。”
那个横人很感动,又有些疑惑地问:“费组长不是说,那个通道关闭了吗?”
谭方悦咬着牙,一句一顿地说:“既然,司令,可以为我们,打开一次通道,那就有可能。为我们再次打开通道——我再去求求他!”
俞文浩小心翼翼地扶着她,听到这儿,忍不住心疼地说;“你都疼得说不了话了,还怎么去找他啊?”
蒲英也走过来扶住小谭,“对啊。你还是好好休息,这事儿就交给我去办好了。”
“我没什么事儿,就是皮外伤。去求司令,你一个人还不行。”
在谭方悦的坚持下,蒲英也只好扶着她,再次走向了司令的办公室。
麦赫迪司令一见是她们,马上冷起了脸说:“你们辜负了我的信任!我不能再给你们开特别通道了。”
“是是是。刚才是我们的错,是我们没监管好。”
蒲英急忙道歉,并解释道:“刚才是一个意外。那十几个不是我们一起的,他们贸然闯了进来,局面才一时失控的。司令大人,请你念在我们不是故意的这一点上。再给我们一次机会吧。我们保证不会再出意外了!”
司令还是连连摇晃着大光头:“不行!我已经给过你们机会了,是你们不珍惜。”
“求求你了,司令,这次真的是意外……”
蒲英还想继续求恳,却感到自己的胳膊被谭方悦拉了一下。
她回头一看。发现谭方悦已经是泪流满面,不禁愣了一愣。
谭方悦泪眼婆娑地看着司令,用哽咽的声音开口说道:“麦赫迪先生,请你原谅我们刚才的不守纪律,但是也请你理解——那些突然加进来的,也是中国人,都是因为你们国家的这场内乱,才被人抢走了身上所有的财物,然后他们步行了三天四夜才来到这个边境。他们和你我一样,家里也有父母,也有孩子,他们也想活着回家和亲人团聚啊……就像我,离开家在国外闯荡了两年多,虽然挣了不少钱,也到过很多地方,长了很多见识。但是我发现,外面的金窝银窝再好,也没有家里的狗窝穷窝好——我前几天晚上,听着不远处的枪声炮声,都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躲在被窝里偷偷地哭,我怕自己这次再也回不了家,再也见不到妈妈了……”
说到这儿,谭方悦放声大哭了起来。泪水就像外面夜空里的雨水,源源不断地从她的眼中流淌了出来。
蒲英紧紧抱住了她,眼睛也湿润了。
她很心疼小谭。
别看小谭在人前表现得还很坚强,但她内心一向太过敏感多情,这些天在战乱和逃亡中其实早已压抑了太多的恐惧、绝望悲哀、迷惘等负面情绪。
在个人受到不明真相的同胞的打骂,集体遭到特别通道被关闭的重创的时候,她还不得不挺着受伤的身体,来求一个异国的铁面军人——这里面的辛酸、屈辱,蒲英也都感同身受。
只不过她还能忍得住,而谭方悦却已经几近崩溃了。
不过,谭方悦的真情流露,特别是她的眼泪,终于感动了麦赫迪司令。
大概因为他也有个女儿,其实在他粗犷冷酷的表象下,也有容易被女人眼泪打动的软肋吧。
麦赫迪挠着光头,大声说道:“不要哭了!我答应你们,还给你们再开通特别通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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