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十一点,行军竞赛结束,所有的学员队都到达了目的地。
在湖畔宽敞平整的草坪上,学校军事系主任——汪文龙大校,对这次竞赛进行了总结,并给获得冠军的五队四区队颁奖。
当谢治平上台领奖时,五队的人欢呼雀跃,其他队的也大多捧场鼓掌,但七队的人群中也发出了一些杂音——“阴险!”“奸诈!”“赖皮!”
谢治平的表情,由兴奋得意渐渐变得有些尴尬。
汪主任见状,低声打趣道:“心虚啦?”
谢治平摇摇头,却又嗫嚅着说不出话。这次能得到冠军,对他而言,也是一个意外的惊喜,因为凭真实的实力,四区队还是有点差距的。这让他在高兴之余,被别人一非议,心里就有点不踏实了。
汪主任笑了笑,摆摆手让他下去。
然后他举起话筒,对着底下的一千几百号人,开始大声训话。
“我知道——五队四区队赢了,你们有许多人,不服气!但是,他们一没犯规、二没作弊,又是全员全装第一个到达终点!他们赢得干净利落,这个冠军——我没有理由不判给他们!”
下面队伍里的嗡嗡声,暂时停歇了一会儿。
但是很快又有人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道:“那他们搞鬼,串通地方上的拖拉机来堵路!这也太不道德了吧?”
汪文龙讽刺性地哈哈大笑了两声。
“真可笑!第一,我们是军校,今天搞的是行军竞赛,不是地方大学生运动会。这里就是战场,在战场适用的唯一法则就是——一切只为胜利!一切只有胜利!只要你们——不违法犯纪、不违反我军的宗旨,也同样可以用四区队的手段,去给别的队挖坑,去给自己扫清障碍!只要你们也能胜利!……第二,你说他们堵你们的路了?那不是说明,他们四区队早已经走到了你们前面。既然你们都已经落后了。被人家堵了路,又有什么可说的?”
底下的人不敢再说什么了。因为他们也知道,要是再说了“四面楚歌”的故事,恐怕更是给四区队加分,给自己队减分了!
系主任的话,大大地给四区队撑了腰,让他们更加扬眉吐气,得意洋洋了!
其实学校发给这次行军竞赛冠军的奖励,只是一面锦旗而已,并没有别的实物和金钱奖励。而四区队之前。私底下还多花了一笔队费。用于支付那位拖拉机司机的“演出费”。
从物质的角度来看。他们什么都没捞到,肯定是吃亏了。但是队员们在精神层面的满足,却无法仅仅用一面锦旗,或是一点金钱来衡量。
用现在流行的话来讲。这就是一种爽感!
因为冠军只有一个,四区队以黑马姿态将一支支强队斩落马下,最终获得这个唯一的冠军,让其他队只能羡慕嫉妒地看着自己——能不爽吗?
至于蒲英,作为实际的领队,心里当然也很爽。
不过,她觉得更爽的地方是其它。
当池军雁走过来向她表示祝贺的时候,发现蒲英今天都已经笑得都快合不拢嘴了。
蒲英听到她的调侃后,又是咧嘴一笑。
“姐。你不知道,赢了冠军,我当然高兴,但我更高兴的是——经过这几天的拉练,我和五队。以及其它队的同学们,渐渐认识、渐渐熟悉了起来。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就像催化剂,加速了我和他们的融合。队里的男生女生,现在都把我当做可以信赖的大姐,而我刚开始对他们的陌生感,也渐渐消失了……”
池军雁看着蒲英脸上难以掩饰的满足和欣慰,在为她高兴的同时,心里也不禁有些发酸。
此刻,她才真的懂了冯垚所说的“蒲英是孤儿”的含义——只有没有家的人,才会特别在意别人的认同,也特别向往集体所给予的、那份家庭般的温暖吧。
最后,蒲英说道:“……所以,姐,无论你怎么埋怨我,我都不后悔参加这次拉练!因为它真的让我收获了很多。”
池军雁无奈又纵容地笑了笑,掐了掐蒲英的小脸蛋,嗔道:“你啊你,真拿你没办法!那好吧,既然你的腰已经没事了,剩下的两天,也主要是休整和战地演习,没有什么大运动量的活动,那我就功成身退——明天,我还得收假上班呢!”
“那……好吧。”蒲英依依不舍地说,“姐,这几天真是麻烦你了。”
“得了,跟我还用说这些?对了,别忘了每周到我那儿复诊啊!我已经跟你们的校医说好了,转诊单不用愁。”
“太好了。那你现在就要走了?我送送你吧?”
“不用!”
池军雁马上伸手制止了她,自己倒退几步,说:“车子就在那边,又没几步路,还送什么送?”
蒲英好笑地看着池军雁像防贼一样防着自己,只得站住了,“姐,你也太小心了!你就这么不想让我看到那个人的庐山真面目啊?”
“嗐,他长得太丑,我怕吓坏了你!”池军雁狡黠地笑了笑,挥手转身,“——别送了!我走了!”
当车子慢慢开动之后,池军雁看到蒲英已经回到同学们之中后,这才侧转头,认真地问司机:“你,不会就这么一直躲在幕后,不见她吧?”
“当然不会。”
冯垚说着,收回了一直看着后视镜中蒲英身影的眼神,平静地说:“只是现在,不是好时机。”
池军雁叹了口气,看向了车的前方,“可是……英子她,真的太不容易了。”
“我知道……”
冯垚放在方向盘上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可我现在就出现在她面前,只会让她更烦恼。所以我,还是……暂时这样吧。”
池军雁不再说话了。
冯垚沉默片刻后,打开了车载音响,播放起有着海浪和鸟声的自然音乐。
在柔和的音乐声中,池军雁慢慢地睡着了。
这些天,尤其是今天早上走的那段路,可把这位养尊处优的千金大小姐累坏了。冯垚也知道池军雁的疲惫辛苦,一路上将车子开得十分平稳。
回到城中。已经快到晚饭时间,冯垚便直接将车开到了一家中餐馆的门口,这才叫醒了池军雁,并说要请她吃饭。
睡饱了的池军雁,也不跟冯垚客气,叫了几个好菜,狠狠地宰了“土豪”冯一顿。
饭后,冯垚先送池军雁回家,再回到自己家中时,已经是暮色沉沉、华灯初上的黄昏了。
他刚推开院门。沿着庭中石径走了没几步。突然“唰”地一下。一道白光射向了他的面门。
冯垚本能地闭上了眼,并抬起手,遮挡在面前。
伴随着轻微低沉的马达声,一架有着八只金属支架脚、样子有点像个大蜘蛛的航模飞机。徐徐地从二楼阳台上飞了过来。
它很快悬停在冯垚身前半米、与头同高的地方。
机上发出的探照灯光束,在冯垚身上左右来回地扫了几遍后,突然定住了。然后,飞机上播放出一段电子音乐,里面混杂着一个男孩的稚气声音。
“handsup!ke-on!”
冯垚展颜一笑:“小兵!你又调皮了!”
“舅舅,你可回来了!”一个六岁左右的漂亮小男孩,很快出现在门口,跳着笑着地向冯垚跑了过来。
“嗯。”
冯垚一把抄起小外甥,抱在怀里后。指着头顶的玩具航模问,“这个飞机,是爷爷新给你做的吧?”
“是啊。舅舅你看,飞机上还有摄像头呢!我就是从这儿看到你回来的!”小兵举着手里带显示屏的遥控器,献宝似地向舅舅介绍这个新玩具的强大功能。
冯垚一边微笑地听着。一边抱着他一起走回屋内。
“大哥,回来啦?吃过饭没?”小兵的爸爸黎民,从沙发上站起来打招呼。
这位黎民先生,长得魁梧敦实,浓眉大眼,鼻直口方。相貌虽然不丑,但和冯垚宋磊兄妹的差距还是蛮大的。
要不是因为他和宋磊从小一起长大,熟知她的脾气,又对其有求必应、百依百顺,再加上黎民的家世和身家都不错,当初还真没那么容易把宋磊追到手。
黎民是一家保健品公司的老总,在北上广等大城市都有业务,长年在外奔波。但是每到逢年过节,他也会尽量抽出时间陪老婆孩子回娘家小住一段时间。
这次国庆大假,难得大忙人冯垚也从北京回到了南京的家中,宋磊的公休假又还没休,儿子也要从海南到南京这边上学前班了——所以,他和宋磊也就趁机休个长假,带着孩子到姥姥家来适应新生活。
没想到全家人刚高高兴兴地聚了几天,冯垚就突然说有事出去,然后一去就去了好几天。
打电话给他,他也只说是在山里,回不来。于是,最喜欢舅舅的小兵在家里不开心了好几天,全家人一起出动,就连一向不太爱逗小孩的爷爷都亲自出马了,这才把小兵给哄高兴了。
黎民本以为大舅哥一回来,小兵肯定不能理他,最起码也要抱怨几句,再索要点补偿什么的——就像他自己经常出差,一回家就被儿子勒索一样。
可他没想到,一见到舅舅回来,小兵高兴得早就忘了前嫌,只顾着和舅舅亲热,倒把刚才还陪着他一起玩的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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