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的主管,专管内廷各项修缮事宜。”
芳馨道:“原来有些来历,怨不得骄傲。”
我又问道:“如今二皇子也不用吃奶了,还留着奶母做什么?”
芳馨笑道:“姑娘不知道,皇子公主一出生便请了八位奶母喂养。如今虽吃不着奶了,但奶母们照料孩子要比宫人们妥当,因此只遣发了六个,每位皇子公主仍留两位奶母服侍。”见我沉默不语,遂问道:“才刚听周贵妃令史大人和于大人去定乾宫上书房看望大皇子与大公主。皇后虽没有吩咐姑娘,姑娘可要去看看么?”
我脑中浮现出那王嬷嬷的精明眉眼,淡淡道:“还去什么呢,自然有人服侍得好好的。”
芳馨会意,宽慰道:“姑娘去是姑娘对皇后的忠心,对二皇子的疼爱。且皇后说了,姑娘只理会二皇子的学业,别的可一概不理。那王嬷嬷再张狂,也不与姑娘相干,姑娘不必烦恼。”说着扶我进了长宁宫西侧门。
绿萼见我回来,忙领着丫头们服侍我更衣,一面捧了一盏云雾茶放在书桌上,一面笑道:“这是今春贡的新茶,才刚出色,可巧姑娘就回来了。姑娘快尝尝。”我一看,果然汤色碧绿透亮,清香满溢,于是慢慢饮了一口。
只听绿萼在旁笑道:“有一件事情,要讨姑娘的示下。”
我放下手上的月梅纹青花瓷盏,笑道:“什么事呢?”
绿萼道:“咱们刚搬来灵修殿,殿内摆设不足,只瞧那格子上头,好些都空着呢,十分难看。姑娘不如亲去藏珍阁,挑些好东西来摆着,可好?”我转头一看,果然正殿和北厢房之间的隔断架子上,只稀稀落落摆着几个碗盘雕塑。
我低头喝茶,只看芳馨。芳馨忙笑道:“这又是你们这起小丫头们,没见识过藏珍阁,撺掇着姑娘去,好让你们开眼的。姑娘快别依她们。”
我拉着绿萼的手道:“东西齐不齐全,我倒不在意。”说着指着右首空空的书架:“这书架很空,比那格子空着难看百倍。”
绿萼灵动的双眸难掩失望神色,但立刻会意道:“姑娘说得很是,究竟姑娘是读书人。”说着看一眼芳馨,只见芳馨向她点头示意,绿萼方接着说道:“宫里有个藏书楼,叫做文澜阁,姑娘就去那选几本好书放在书架上,岂不是好?若说见识珠宝玉器,还不如见识些书籍学问。”
我笑问:“文澜阁是个什么地方?”
绿萼道:“文澜阁在济慈宫之西,漱玉斋之南,是内廷收藏书画的地方。姑娘这样好的学问,自然应该去那看看,也不枉千辛万苦的选进宫来。”
我微笑道:“你说得那样好,我倒不能不去选几册书回来了。”
绿萼忙问道:“姑娘预备几时去呢?奴婢好预备下的。”
芳馨忙道:“姑娘,午膳后还要去太**里呢。太后向来不午歇,恐怕一用完午膳就要去的,姑娘又不得休息了。且姑娘今晨起得又早,不如略歇一歇。那文澜阁就在济慈宫之西,姑娘见过了太后,顺路再去文澜阁便正好。若时间不及,明日再去也使得。”
我点头道:“就依姑姑吧。若从济慈宫出来得早,便去文澜阁,若迟了,便明日再去。”
绿萼屈膝道:“那奴婢这就去预备着。”
见我铺开画纸,芳馨忙道:“绿萼留下服侍姑娘吧。”说罢行了一礼出去了。
我凝神思想,提笔画了一幅周贵妃的全身像。只衣裳发饰相似,她的容貌意态,以我如今的画技,却是画不出来,于是随意点了眉眼,只有一二分像。绿萼赞道:“姑娘的美人画得真好,这画的是谁呢?”
我心满意足的放下笔,笑道:“随手一画罢了,你替我收好。”
绿萼笑道:“姑娘画得这样好,怎么不拿去如意馆,找师傅裱糊了,挂在殿中?”
只见小丫头换了新茶上来,我一口喝尽了,才道:“我自画我的,并不需要挂起来。”
绿萼道:“这奴婢却又不明白了,画了却又不让人看,这画了有什么趣呢?”
我搁下笔。墨迹未干,倒似周贵妃面上有泪痕一般。我举画端详,不觉叹道:“子曰,朝闻道,夕死可矣。作画的乐趣,只在画中,不在画外。”
绿萼虽然不明白,却也不敢接口了。
用过午膳,芳馨和红叶便服侍我起行,还没出长宁宫的门,便见一个灰蓝衣的年轻內官走了进来,行礼说道:“大人不必去济慈宫了,太后头痛病犯了,不能见各位大人了。”
我忙问道:“可请了御医了?是谁在跟前侍疾?”
那內官道:“请了太医院的院正李大人看了,如今是周贵妃在济慈宫里守着。”
我点头道:“公公替我向太后请安吧。长宁宫女巡朱氏拜上太后,愿太后万福金安,福寿绵长。”
那內官笑道:“奴婢一定替大人转辞。”说罢躬身去了。
芳馨道:“太后和周贵妃一样,是日日习武的,身子一向健朗,从未听说有头痛的病症,这可奇了。”
我回身走回宫中,淡淡道:“太后自有太后的难处,也不必再说了。”
芳馨小心道:“姑娘可要去文澜阁么?都预备好了呢。”
我点点头,回去换了一身常服。忽见妆台上锦素所赠的那只桂文银戒指躺在几只散乱的钗环之间,便随手拿起戴上。芳馨吩咐两个内监提着一个布袋子好装书。
红叶笑道:“这样大的布袋子,能装多少书回来?”
芳馨微笑道:“并不为多装几本书回来,只为着方便些,若装满了,只怕他两个还抬不动。来日方长,姑娘日后再去文澜阁慢慢拣选不迟。”
我忙道:“姑姑想得很周到。我们这就走吧。”
芳馨道:“文澜阁还有些远,姑娘还是坐辇去吧。”
我摆手道:“不必了,我还想去益园走走,昨日天黑没有好生看。”说罢领着众人出了长宁宫西门,往北绕过守坤宫的后花园,进了益园。
从益园的东南角门进去,往西走到小塘的九曲长桥上,忽见前面一抹青绿色影子一闪,掩在桥西一丛白杜鹃之后。我不由问道:“姑姑看,前面是谁?”
芳馨道:“奴婢看,倒有些像东宫的徐大人。”